儘管餘窈對常平口中所謂的禮法倫理顛覆的話不是很理解,然而大概的意思她聽明白了。
郎君他的出生不受人期許,一些人看不慣他就聯合他外祖家的人逼死了他的親生母親。
失去了母親的庇護,郎君之後的生活很艱辛,肯定受了不少欺淩,好比她在大伯父家裡寄人籬下的那段日子。
或者,還要不如。
餘窈心疼不已,同時也更加氣憤,“郎君那時既然年幼,又礙著那些人什麼了。他們用卑劣的手段逼迫郎君的母親去死,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無能罷了。”
因為無能,所以隻敢對弱小的婦孺下手。
因為心虛,所以任由郎君一個年幼的孩子受人欺負。
常平收回了充滿回憶的目光,嗓音有些低沉,“不錯,那些人的手段的確卑劣,可是在他們看來,他們做了最正確的決定。”
用一個女人的死來掩蓋先帝殺兄奪位的事實,同時說服他們自己禍水已除法理已正,然後他們就能接著心安理得地做新朝的臣子,吹噓天子的英明神武。
再劃算不過了。
當然也有一些人在混魚摸水推波助瀾,比如頗為忌憚淑夫人的郭皇後。常平進宮成為閹人後了解過,那時淑夫人可謂是獨受先帝恩寵,連帶著她所誕下的陛下出生不久就被封為信王。
他的父親公儀淳應當就是私下得了郭家的授意,也因此在陛下逐漸得勢後,郭氏一族和郭皇後的下場異常慘烈,比公儀家尤甚。
起碼,公儀家的幼子,現在的他還活著,而郭氏全族一滴血脈都沒留下。
至今,朝中對郭這個字噤若寒蟬。
“今日,主子在回去的途中便是因為遇到了自己母族一方的人而動了怒。主子得勢後,他們有意和主子修好。”常平言簡意賅,向餘窈道明了其中的恩恩怨怨。
餘窈緊緊抿著唇,想到自己的父母若是被人活活逼死,多年後自己有了權勢,那些人又來若無其事地和她敘親,她也怒了。
“好一群不要臉的人,武衛軍應該把他們全都趕跑,趕不跑就抓起來!”少女的語氣含著濃濃的厭惡,她對大伯父一家都沒這麼討厭過。
郎君的母族一家真令人惡心作嘔!
“娘子說得對,不過下一次他們估計也沒機會被趕跑了。”常平長長吐出一口鬱氣,陰柔的麵容上浮現出一抹薄涼的笑意。
褚家老夫人也隻能護住他們一次,陛下今日肯放過他們已經讓他狠狠吃了一驚。
想到陛下驟然鬆開褚家小娘子的場景,常平的眸色轉深,輕輕推開廂房的房門,狀似無意地問了餘窈一個問題。
“主子被扯斷的紅色珠串可是娘子所送?”正是因為那珠串被扯斷,陛下才改變了要殺了褚家小娘子的決定。
“是啊,郎君手腕上的香珠是我做的,做的不大好。”餘窈點亮廂房中的蠟燭,有些不好意思,那麼輕易就被扯斷了,怪不得郎君生氣。
“不,我覺得很好,還請餘娘子多做幾串,主子十分喜歡。”常平看著她翻找衣物,若有所思。()
餘窈找到了父親的一件衣服,抱在懷裡,懷疑地睜著眼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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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可郎君不是嫌棄香珠很醜嗎?
“請餘娘子相信我,不會有錯。”常平含笑為她開路,臉色已經不像方才那般蒼白。
他想,陛下若是不喜歡,那串香珠一開始就不可能到他的手腕上,早就被摔的粉碎。
“嗯,我記著了。”
餘窈開心了一些,和常平一起原路返回,孰料兩人還沒走幾步,一張穠麗非凡的臉就陰著出現在她的麵前。
“誰準你去了那麼久?”蕭焱冷冷地剮了一眼內侍,然後就居高臨下地盯住了餘窈,質問她磨磨蹭蹭都做了什麼。
“郎君,我就……找了衣服,沒用很長時間。”餘窈磕磕巴巴地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神。
她想,郎君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想要他內心的傷疤被人知道。
蕭焱一言不發,也不知有沒有相信她的話。他拽著小可憐的手腕猛地往裡,然後一腳踹上了房門。
餘窈懷裡的衣服險些掉在地上,她連忙抱的緊一些,然後看向了熱氣繚繞的浴桶,裡麵已經放好了熱水。
“郎君,你要沐浴,那我把衣服放在這裡,好不好?”
蕭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將不知合不合身的衣袍放在架子上,抬著下巴點了點屏風外的桌椅,要她老實地在那裡等著。
餘窈啊了一聲,她還要待在這裡嗎?猶豫著想退出去,但想到他自幼經曆過的一切,有些心疼,乖巧坐了下來。
房中很安靜,除了水聲,餘窈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跳的很是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