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兒不讓我說。”薑尋說,“他跟我比劃。”
陳潮笑著說:“不管他。”
“你倆打從好上也沒在一塊兒待過幾天,就拿手機處。”薑尋靠在那兒,替他倆上火,“我說讓苗兒上你那兒去,他不乾。”
“他走不開,”陳潮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
“嗯,他走不開,你回不來,”薑尋長長地歎了口氣,“就乾耗,等你回來你倆都快三十了。”
如果說有誰希望陳潮和苗嘉顏好好處好好生活,感情彆出什麼問題,就算隻有一個人那都得是薑尋。
他是親眼看著他倆一步步走過來的,最開始隻有他知道苗嘉顏偷著喜歡陳潮是有多喜歡。
除了薑尋之外沒人管他們這事兒,再就丁文滔偶爾還挺關心地問問。
陳潮沒回應這個,隻笑著說:“讓你操心了,尋總。”
“反正你倆也不太讓人操心,不作。”薑尋此刻就像一個感慨的老父親,又愁又欣慰的,“你倆好好的就行。”
陳潮“嗯哼”了聲。
“一股外國調,”薑尋把手機往苗嘉顏那邊推推,“你倆聊吧,我歇會兒睡了。”
苗嘉顏又把耳機戴上了,給薑尋找了條被子就不管他了。
薑尋說得其實沒錯,等陳潮回來他們真的就快三十了。
苗嘉顏等得毫無怨言,他這邊是一點壓力都不給。
可時間這麼一年年走,走過去了就沒有了。等真過去了回頭想想,應該還是遺憾的。
這年冬天陳潮沒能回得來,他連一周時間都擠不出來。兩個室友也都沒回,春節那天幾個中國學生白天忙完晚上一起去中餐廳吃了餃子。
時差夾在中間,小情侶連跨年都跨不到一起去,所以每年他倆跨年都得跨兩次。
苗家人多,過年都回來了又沒地方住,過年那幾天苗嘉顏都是在陳潮房間住的。初一陳廣達又往苗嘉顏帽子裡塞了個紅包,苗嘉顏現在不推了,笑眯眯地收下,說:“謝謝陳叔。”
陳廣達故意擺出高冷的樣兒:“彆跟我嬉皮笑臉的,一碼是一碼。”
“嗯嗯,”苗嘉顏點頭,“行。”
現在苗嘉顏偶爾和陳廣達時也挺皮的,都是跟陳潮學的。陳廣達說他跟陳潮不學點好的,苗嘉顏說:“好的也學了。”
陳潮還跟爺爺奶奶小叔他們聊了會兒,用的苗嘉顏手機。本來就是他倆在聊,正好苗嘉顏在陳家,陳爺爺看到了過來說話,後來手機就從苗嘉顏手裡拿走了。
老人想孫子,聊了好半天。
後來快聊完了,聽著已經在收尾了。苗嘉顏還在那邊跟小弟說話,陳廣達叫了他一聲,示意他去拿手機。
苗嘉顏見陳奶奶還戀戀不舍的,也沒急著拿回來。
“行了媽,讓他該乾啥乾啥去。”陳廣達說。
陳奶奶於是說:“那你忙吧,奶奶掛了啊?”
陳潮笑著說“好”。
陳廣達又看了苗嘉顏一眼,給他個眼神讓他去拿。
苗嘉顏聽著聊完了,站起來去陳奶奶那兒拿手機。陳潮剛才說手機給苗嘉顏就行,可陳奶奶說完話就習慣性給掛斷了。
陳奶奶掛完才想起來,笑著說:“喲我還給掛……”
她把手機遞給苗嘉顏,話音突然停頓了一下,兩秒之後才看著苗嘉顏說:“我給掛了。”
“沒事兒,陳奶奶。”苗嘉顏揣起手機,說,“我們也沒什麼事說。”
陳奶奶沒說話,點點頭,坐下了。
陳廣達過去她旁邊坐著,跟她說點沒用的話,問問村裡這家那家的事兒。
地上都是剛才小叔和小弟嗑的瓜子殼和榛子殼,苗嘉顏去拿了苕帚掃地。
陳奶奶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著這個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苗嘉顏從不大點兒的時候就乖,爺爺奶奶去棉花地裡乾活兒,把他放在她這兒,那麼點兒一個小孩兒,坐在小板凳上幫她摘豆角剝豌豆,小手指頭被染得綠綠的。
後來小苗兒長大些了,陳奶奶最疼他,好吃的給陳潮一份,給苗兒留一份。再後來陳潮回去了,就都留著給苗兒。
苗嘉顏又懂事又孝順,四個老人他都在一樣照顧著,不分親的遠的。
“問你呢媽,”陳廣達用胳膊肘碰碰她,“愣神兒呢怎麼?”
陳奶奶這才回過神,看向他:“問我什麼了?”
“問你錢叔那孫子結婚沒呢?”陳廣達又重複一遍。
“人孫子才十七八,你是不是在這兒沒話找話呢,”陳奶奶心煩,不想和他說話,揮手說,“彆在我這兒坐著,上一邊去。”
陳廣達笑嘻嘻的,摟著她肩膀往他身上一倚:“我不上一邊兒,我就在我媽這兒。”
陳奶奶嫌他煩人,推他。
苗嘉顏什麼都沒察覺到,在那兒心無旁騖地掃地,乾果殼收了挺大一堆,沒扔,留著陳奶奶明天做飯時添火,這些東西是最好燒的。
陳奶奶一直看著他,苗嘉顏一回頭和她撞上視線,還愣了下。
“怎麼了?”苗嘉顏見她有點不自然,眼圈似乎紅了,放下東西走過來蹲下,輕聲問,“怎麼了,陳奶奶?”
陳奶奶低頭看著他,半晌沒說話。
苗嘉顏很擔心,想了想問:“你是不是想潮哥了呀?再跟他說會兒話嗎?”
陳奶奶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