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興處,自飲自酌了幾杯,官袍上頓時有了一股揮之不去的酒氣。
“郎君,您待會還要去府衙,今日城中各位大人都在……”
從京中跟來的隨從青葉擔憂地望著他,自家郎君平日並不貪杯,何以在這關口喝起酒來?
鄧玄籍慢悠悠地用了幾塊糕點,搖了搖頭:“潭州這個端午,也過得太熱鬨了些。我若不好好樂一番,恐怕有些人就要不高興了。”
青葉並非不知事,想起來時鄧相的交代,緘默不語。
一直等到過了上值的時刻,鄧玄籍才悠悠起身,吩咐道:“走吧,本官昨日宿醉,今早頭疼,才來遲了。”
刺史府前,馬車數量明顯較平日裡多了幾番,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卻未看見應當是今日主角的那一輛。
鄧玄籍腳下步伐稍稍加快,麵上顯出幾分急切,將手中雜物丟給青葉,這才快步入內。
周刺史今日並不在最中心,身旁還站著位四十上下的男子,彆駕、長史等人都站在他身後。一到堂中,鄧玄籍就連連躬身致歉,站到最後。
刺史身旁站著一位錦袍中年人,臉上含笑,問道:“玄籍出京才幾日,就不認得京中熟人了嗎?”
說罷,靜靜地看著他,見他臉色酡紅,身上帶些酒氣,心中哂笑。
“……下官見過李侍郎。”
他眼神惺忪,顯然才將將睡醒,眼下的青黑與一身酒意,無言昭示了昨夜的荒唐。李充撇撇嘴角,心中很是滿意。
然而他麵上卻更是嚴肅,語氣帶些痛心:“賢弟雖遠離長安,也不該如此放逐自我,合當勤勉為官,讓鄧相安心呀!”
李充此時為工部侍郎,在京中官位不顯。而他的父親,卻是當今吏部尚書,按資曆與能力,下一任中書令幾乎是板上釘釘。
李尚書與鄧相並不算和睦,他出身頂層世家,利益所致,與朝中另一群想要改製的寒門子弟自然勢同水火。鄧相隻是小氏族出身,為中書令六年,更像是一支潤滑劑,被皇帝用來減緩兩黨之間的矛盾。
可朝中哪能容得下有人不站隊,鄧相支撐六年,已是心力交瘁。鄧玄籍登第的那一科,李尚書一黨接連彈劾同榜考生與考官有舊,激起民間輿論,要求重試。
皇帝為保好不容易建起的科考製度,隻好應允。
這是意在沛公啊,朝中諸公都知,這其實是衝著鄧相來的。
鄧玄籍雖順利過了複試一關,同榜被黜落者,有十之三四。
這屆士子因此名聲受損,往後升遷,也多了一條被人攻訐的汙點。
也是這次,他不願再留在長安,也不願去東都、揚州等高門子弟外放常去的州府,選了楚地極偏遠的下縣,一待就是三年。
也因此,本有意結親的盧家再三猶豫,選擇語焉不詳地拖著鄧相。鄧家六郎的未來實在太不明朗,自家的資源,自然要緊著自家兒郎,何必費心費力扶持女婿?
想到那些往昔,鄧玄籍懶懶散散地行了個禮:“多謝世兄關心,小弟在潭州過得還算舒暢,祖父大人沒什麼不放心的。”
被他頂了回去,李充也不生氣,先前七弟與鄧六在曲江飲酒,回來說起他席上言語,還白白讓他擔心許久,怕這小子心懷怨恨,想要效仿臥薪嘗膽。
今日一見,果然還是心性不堅,放浪酒色之中,想來鄧相日後人走茶涼,他這輩子也就輾轉於縣令之間了。
他也並不意外,數年前在京城,這鄧六就與其他人不同,在太學中隔三岔五地逃課,整日跟在一個太醫身後跑來跑去,害的鄧相也被人暗中笑話。
他不再搭理鄧玄籍,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