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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今日……到底是何用意?總不會,就為了讓奴心頭慌一慌吧?”
老宦諂媚地笑笑,注意著太子的神情。
“我不日就要去往雲州,朝堂裡,隻有韓相算是完完全全站在孤的這邊。”
太子盤著手中佛珠,望向遠方。
“嶺南戰亂,潭州是從嶺南而出的第一座大城,也是鎮在楚地最重要的一道關隘。雖險要,好處卻少不了,你可知道,多少人都在運作打探,想要爭一爭刺史之位。”
“……殿下是已經得到消息?莫非是殿下的人?”
老宦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不錯,”太子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不是刺史——現任東都留守樊誨鋒,遷庭南節度使,加檢校尚書右仆射。”
“東……東都留守?庭南節度使?”
老宦被太子連續拋出的幾個消息砸得有些暈頭轉向。
且不說彆的,若他沒有記錯,東都留守樊大人,與崔將軍有姻親關係,如何能是太子的人?
太子看出了他的疑惑,心情頗佳:“有足夠的利益,親父子尚且會反目,何況隻是個姻親!”
老宦呐呐稱是,心中依然驚訝,又問道:“庭南節度使?這……陛下開始要在南境設立節度使了嗎?”
聞言,太子心中卻忽然沉重起來,若非不得已,張薊州的先例就在眼前,誰願意放權地方呢?
老宦見狀,還以為自己問得太多,正要默默後退一步,太子帶了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庭南節度使,領洞庭以南潭、永、衡、郴等州府,隻除去恒王所在的嶽州,治所就設在潭州。”
“有這樣一位強勢的節度使在,刺史是誰,還重要嗎?”
老宦輕聲應和,等待太子繼續說下去。
“大江以南有樊大人在,就算京中有何突發狀況,孤渡江南下,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
“孤不能容忍,有變數出現!”
老宦背後凜然,他已經聽懂,太子覺得,鄧玄籍就是那個變數。
“殿下,是要奴……”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輕輕在脖子上比劃一下。
太子的眸色瞬間變得幽深,點了點頭。
“自他回到京中,是非就一直不斷,孤心中總覺得不對勁。這樣的人,不願為我驅使,還是儘早除去為妙,以免養虎為患。”
“這件事,要你親自去辦。”
老宦從太子的眼神中讀出了下半句——
若是露了痕跡,你就不必活著回來了。
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若說威脅,被分權的江南西道觀察使,才更應該與這位新鮮出爐的庭南節度使作對。
鄧玄籍不過潭州底下的一個縣令,與節度使差了好幾級,鄧相也已退出中樞,如何會有威脅?
不過……自己與他有殺父之仇,此人不除,就像太子所說,終歸是一個隱患。
想到這裡,他心下發狠,抬頭看了看場上。
一個多時辰過去,隻剩下稀稀疏疏幾個稻草人,還迎著風雪,挺立在場上。
四人都是肉眼可見的疲憊,一舉一動間,不複最初的的敏捷。
沈嶠隻覺得渾身肌肉都要散了架,原本瑩白纖美的手,一隻被韁繩勒出血來,另一隻緊握長槊,青筋暴起,也是頗為可怖。
韓之平也是氣喘籲籲,不可思議地瞪著麵前這個女人,他自己都快堅持不下去,她竟然還未放棄!
雨夾雜著雪,在大地上敲打著節拍,譜寫秋日的終章,又向生民預告著冬日的來臨。
然而終究是在對牛彈琴,場上幾人無暇欣賞大自然的歡歌,各自收斂心神,不願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