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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姝色(重生) 小晨潞 6989 字 10個月前

六月的天,烈日炎炎。

熱得人心煩氣躁。

一座一進的院落,很僻靜的地方,往上看是四四方方的天。

正房的廊廡上擺了一張掉漆的圈椅。蘇姝坐了會,覺得累,又起身繞到圈椅的背麵,麵向牆壁,低著頭一聲不吭。從遠處看,倒像是在麵壁思過。

寬大的深紫色祥紋褙子穿在身上,愈發顯得她身形瘦削。

“夫人?”

蓮兒端著一盤洗乾淨的葡萄從外麵走進院子裡,一眼便看到了蘇姝的身影。她走上前行了禮,說道:“馬上就正午了,小心把您給熱著了,去屋裡歇息吧。”

蓮兒是蘇姝的陪嫁丫鬟。原本還有一個秀兒,可惜早年間就病死了。

“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要來了嗎?”

蘇姝轉身去看蓮兒,神情茫然:“我怎麼還是感覺周身都涼津津的。”

她臉頰消瘦蒼白,嘴唇乾燥起皮,細看鬢角還有絲絲縷縷的白發……往昔豔若桃李的美人到如今已然是衰老的不成樣子了。

蓮兒聽的心酸,她強裝笑臉把葡萄遞到蘇姝的麵前,“夫人,奴婢去回事處拿咱們院的份例,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宣樺少爺。他正要給三夫人送自己親手栽種的葡萄,見到奴婢時便問了您幾句,就隨手把葡萄給了奴婢,說是讓您嘗個鮮。”

“宣樺?”

蘇姝反應了好久,才說:“他倒是個好孩子。”

阮宣樺是阮家三爺的嫡長子,她嫁給阮清川那年他才四歲,還是個胖嘟嘟的小團子。

蘇姝的丈夫阮清川在阮家行第為二,是阮宣樺的二伯。

蓮兒也跟著附和:“宣樺少爺的為人最是心善,無論何時何地碰見奴婢,總會詢問夫人一兩句。”

蘇姝“嗯”了一聲,伸手拿了一顆葡萄。

她想起阮清川了,他還活著時,曾經指點過宣樺的文章……這或許也是宣樺願意對她一直保持善意的原因吧。

阮清川做的好事,到最後卻都回報在她身上。

她還真是命好啊。

即使阮清川死了,都還在用他的方式對她好。

“夫人?”

蓮兒看蘇姝一直盯著手裡的葡萄發呆,遲疑的喚她:“夫人,您怎麼了?”

蘇姝搖搖頭,一聲不吭。

她低頭吃了手裡的葡萄,讚了句,“真甜”,卻紅了眼睛。

阮清川死的那天,好好的豔陽天突然就降下暴雨。一大家子人都哭的厲害,又說老天爺也是因為阮清川的死而傷悲。

僅僅蘇姝,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好像也沒有多難過,隻是一顆心像是空了,有風刮進來就呼呼地漏著風,有雨淋進來就劈裡啪啦地漏著雨。

“……夫人。”

蓮兒的眼圈也紅了。

她是從小就服侍蘇姝的,主仆倆像是姐妹一般的相伴著長大,猜也把蘇姝的心思猜了個大概。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心疼夫人現如今的無依無靠。

蘇姝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想起母親和她說過的一段話,那時候母親回鄉下去給外祖母奔喪,她說, “人在遇到巨大的悲傷或者是覺得自己承受不住的悲傷時,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第一反應是拒絕而不是接受失去。

真正的難過和流淚要很久很長,久到在於不得不的接受和承認,類似說服自己的過程。

具體有多難過呢?大概就是每次想起失去的那個人,都會偷偷的哭一場。”

當時的蘇姝年華正好,哪裡會明白母親的說法?覺得失去了那個最親最近的人不是立刻就會泣不成聲嗎?

到了現在,也輪到她明白了。

烏雲遮掩了太陽,天色陰沉下來。

蓮兒先抹了把眼淚,進去堂屋把葡萄放在茶幾上,又回來攙扶著蘇姝往裡屋走,勸道:“您身子弱,彆一直站在院子裡,中暑了多難受啊。”

靜蕪裡就她和主子倆人相依為命,主子若是再病了,她可要怎麼辦呢。

一陣微風吹來,給炎熱的夏季帶來了些許的涼爽。

這院落的名字喚靜蕪,是蘇姝主動搬過來的。

靜蕪坐落於阮府的東北角。

青瓦片壘在屋頂,緊密如魚鱗,陽光照進來,是四四方方的天。

正房三間,兩邊是耳房,左右兩傍各有兩間廂房。

院內牆角處,栽種了一片竹林。竹葉翠色/欲滴,微風吹來,沙沙作響。

挨著竹林不遠處,有一個籬笆圍成的小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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