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姝的馬車停下來了。
後麵緊跟著的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裡麵坐的是蘇妍、蘇嫵姐妹倆。
蘇嫵好奇的往外看,結果就看到一個穿褐色長比甲的婆子手裡拿著的小兔子糖人和一串糖葫蘆。
她眼饞起來,去拉蘇妍的袖子,“二姐,你快過來看。”
“看什麼?”
蘇妍扯回自己的衣袖,語氣不大好。
三妹怎麼回事?又不是小時候,都長這麼大了,還時不時就動手動腳的。真是沒有一點規矩。
她今兒穿的可是新做的衣裳,鵝黃纏枝紋交領褙子多好看啊,要是被三妹把袖子拉皺了那該有多醜。
蘇嫵看得認真,蘇妍也禁不住跟著稀罕起來。
蘇妍到底還是跟著蘇嫵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眼,卻立刻坐直了脊背,撇了撇嘴,“外麵小販的吃食竟然也敢吃,都不嫌臟汙嗎?我還以為長姐真的轉了性子,不還是和從前一樣,想到一出是一出。一點都不顧及大家閨秀的顏麵。”
好好地走在大街上都能停下馬車讓下人去買小吃,也不嫌丟人。
蘇嫵咽了咽口水,扭頭和蘇妍說話:“二姐,我也想吃糖人和糖葫蘆。”
蘇妍:“……”
她才罵了長姐不像個大家閨秀,結果她的親妹妹就跟著有樣學樣了。
她羞惱一般瞪了眼蘇嫵:“不許吃!”
蘇嫵的小臉瞬間哭喪下來。
太陽隱藏在雲彩裡,天氣又開始變得陰沉沉。
好像又快要下雨了。
阮清川在詹事府任正四品少詹事,掌皇後、太子家事。算不得忙碌,卻也閒不住。
他今日難得有空閒的時間,應了表哥的局,過來喝酒團聚一下。沒想到竟然碰到了蘇家的大小姐。
阮清川對這個大小姐很熟悉了。她曾三番兩次拒絕和他相看,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但是他卻總能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那是冬天,剛下了一場初雪,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這次是應了鎮國侯世子爺的局,出來喝酒。他的身體一直都是孱弱多病,說是出來喝酒,並沒有誰敢灌他,他也不怎麼喝,隻是坐在爐子旁邊,聽彆人閒聊,偶爾也摻合一兩句,覺得熱極了,便出門透透氣。
滿身的熱氣見了涼風自然是受不住的,他咳嗽的直彎下腰去,氣都喘不出來了。
偏偏身邊又沒有跟隨的小廝。
就是這個時候,蘇家大小姐拿著一盞熱茶遞給他,“你喝一口熱的就不咳嗽了。我弟弟一咳嗽起來,也像你一樣厲害,我都是這樣照顧他的。”
他平時也不是能讓人親近的人,也沒有人敢接近他。倒是眼前的女孩,膽子大的很。
升騰的茶水熱氣氤氳,他恍恍惚惚地看清了她桃花瓣兒一般的眼睛。
她仿佛還對他笑了下。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跳的熱烈起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初見這樣的題記,隻覺得可笑。
情愛之說,對於生活並不是必需品,可有可無而已,怎地還和生死掛上鉤了?
現在輪到了自己,阮清川卻笑不起來了。
阮清川盯著那個接過糖人和糖葫蘆的姑娘,最終也隻是對著她笑了一笑,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知道她討厭他,也不想惹她不高興。
倆人離得並不遠,還不到一丈的距離。
蘇姝瞧的真切,那個溫柔又帶點無奈的笑,阮清川總是這樣笑,尤其是麵對她的時候。
她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淚水流到了唇角,她覺得澀,又慌忙用右手去擦。但是她右手拿著糖葫蘆……黏糊糊的糖稀沾了一臉。
“……大小姐。”
那穿褐色長比甲的婆子還沒有走,此時看到蘇姝一臉的狼狽,嚇了一跳:“您沒事吧?這串糖葫蘆不能吃就扔了吧,您要是想吃,奴婢再去給您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