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好好的,怎地突然就流淚了?難道是因為糖葫蘆弄臟了臉。
蘇姝搖搖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遇到了阮清川啊。
會走路,能說會笑的一個活生生的阮清川。
他就站在那裡,像前世的許多次一樣,對著她笑,溫柔裡帶點無奈的笑容。
阮清川見蘇姝在哭,心裡止不住一慌。
他抬腳往前走了幾步,想去安慰她或者能逗她開心是最好,卻又停下了,突然苦澀難言。
他不過是對著她笑了笑,竟然把人家惹哭了……那該是多麼討厭他啊。
“表弟?”
阮清川身邊一個眉目疏朗的青年原本是要進去酒樓的,都走一半了,轉身卻沒有看到阮清川,就又順著原路走了回來。
他是阮清川三姑姑的次子,喚李玨。這次是來燕京城辦事的,過兩日就要回去順德府了。
阮清川卻抿唇沒有言語。
他大步走向賣糖葫蘆的小販,問道:“怎麼賣的?”
“五文錢一根。”
阮清川開口:“要一根。”
文泉是阮清川的貼身小廝,是從小便跟著伺候的,見狀也不問緣由,立刻數了錢遞過去。
賣糖葫蘆的小販從稻草製成的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阮清川,他卻不接。
“你直接送過去,給那個掉了糖葫蘆的姑娘,就說是有人請她吃的。”
阮清川指了指停在街邊的一輛馬車,又說:“讓她彆哭了……”
他的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又囑咐道:“後邊這一句話不說了。”
那小販先是一愣,文泉又遞過去五文錢算是跑腿費,他就愉快的答應了。
“二爺,您這是?”
文泉順著阮清川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掉了一根糖葫蘆。馬車一側的布幔撩了起來,一大一小兩位女孩都探著頭往地上瞅。
阮清川並不回答溫泉的話,卻轉身朝著李玨走過去。
兄弟倆一前一後進了附近的酒樓。
蘇嫻手裡拿著小兔子糖人,小心翼翼地同蘇姝說話,“長姐,你為什麼哭了?是因為給我買的糖葫蘆掉在地上了嗎?”
“……是。”
蘇姝拿出袖口的帕子擦了眼淚,又去擦臉上黏糊糊的糖稀。她剛才情緒激動,不小心弄掉了糖葫蘆,現下沾上了土,已經不能再要了。
她抬頭去看漸漸走遠的,隻剩下背影的阮清川,好久也回不過神來。
蘇嫻聽到蘇姝說過的話,長長的睫毛一連抖了好幾下,鼓足勇氣一般,小手去拉蘇姝的手,軟軟糯糯地:“長姐,你彆難過了。我有小兔子糖人就很好了,我不要糖葫蘆了。”
都是她不好,為了吃糖葫蘆都把長姐惹哭了。
蘇姝長籲一口氣,低頭去看蘇嫻,把小妹妹的手握在手心,“沒關係的,嫻姐兒。長姐再讓人去給你買。”
“……不要了。”
蘇嫻的話還沒有說完,賣糖葫蘆的小販就走過來了,遞過來一根糖葫蘆,他也不知道給誰,看蘇姝年紀大一些,便和她說“姑娘,有人讓我給你們的。”
“嗯?”
蘇姝秀氣的眉頭微皺,驀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顆心又高高提起:“是誰讓給的?”
小販回頭去找,找了半天才指著走進去酒樓最後一閃而過的背影,說:“他。”
他是阮清川。
“我知道了。”蘇姝指尖發顫,好一會兒才接過糖葫蘆,又遞給蘇嫻。
她又說:“多謝你跑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來自於湯顯祖《牡丹亭.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