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人站得很近,伏城又身高183,朋克少年需要抬起頭才能與他對視。
還不是抬很小的幅度。
朋克少年:“……”
“哼。”
伏城:“……”
什麼毛病。
這時,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緩駛到兩人麵前。司機下車拉開車門。
在這輛車駛近時,伏城就看清了它的車牌號,如今司機拉開門,他抬步就要進去。誰料和一個瘦小的身影撞上。
兩人皆是一愣。
“uaag?”
“uaag的?”
“……”
“……”
果然,你們uaag的人都是奇葩!
兩人各自上了車。
伏城和朋克少年坐在後座的兩側,一進車內,朋克少年仿佛剛剛注意到這是一輛豪車。
“謔,rip真有錢,豪車啊。剛才都沒注意,星空頂,rr?”朋克少年興奮地左右摸索。他按了個按鈕,左方跳出一隻純銀的雪茄盒;又按了一個按鈕,兩人與前座之間的玻璃慢慢變成了磨砂玻璃,阻擋視線,看得朋克少年雙眼發亮。千言萬語,隻彙聚為一句話:“操,有錢真好!”
伏城深有同感地點頭。
然而這輛接機的勞斯萊斯隻是個開始。
兩人剛到申城機場,還沒下車,就有一位漂亮的空姐為他們打開車門。
“尊敬的伏先生,蘇先生,這邊請。”
另外兩位空姐從後備箱拿了行李。
朋克少年目瞪口呆。
伏城早就知道機場有這樣的服務,但他也是第一次見。
空姐笑容溫柔,聲音好聽,長得還特彆好看。帶他們進了休息室後,還貼心地一直服務到了送兩人登機。朋克少年仿佛踩在雲端,整個人飄飄欲仙。伏城若有所思,他想起了電話裡的那句話。
相信你一定會滿意。
uaag這麼有錢?
飛機上當然也是頭等艙。
等到了芬蘭首都赫爾辛基,下了飛機,換了一輛賓利來接機。
朋克少年茫然地說道:“uaag到底在這兒乾什麼了。”頓了頓,他轉身看向一旁的伏城,好奇心壓過了麵子,他沒忍住,小聲問道:“誒,uaag的,你們到底來這乾嘛?”
伏城也是第一天到,但他單手撐著下巴,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沉思片刻,心中已經有了個答案。
“說話啊。”
伏城垂目看他,清俊的臉上沒太多表情,聲音也平平靜靜的:“半年前,日本航空jl917班機從東京開往赫爾辛基,在距離萬塔機場一公裡的農田上方墜毀,機上乘客136人和機組人員9人遇難,89人幸存。”
朋克少年的表情僵住了。
賓利緩緩停下,伏城看了少年一眼,自己開門下車。
這裡似乎是一片工廠區,人跡罕至,橙色的廠棚容納了所有的人與機器,將它們隱匿其中。車是在一棟二層小樓外停下的,此時天色擦黑,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一陣微風吹來,鈴蘭淡雅的香氣順著風襲進鼻腔。
夕陽還未完全沒入地平線,臨近大地邊緣處,是一條瑰麗如火的橘紅色。
遠遠的,透過昏暗的光線,伏城看到二層小樓前有一道頎長的黑色人影。
此時也沒有其他路可走,朋克少年在他身後下了車,鬱悶地去拿行李。伏城則大步走上前,想去問路。
越走越近,風中的鈴蘭香更濃了,還有厚重的煙草味。
這人穿著單薄簡便的白色t恤,也不畏懼赫爾辛基入夜後隻有十幾度的低溫,兩條勁瘦的手臂就這麼暴|露在空氣裡。他上半身坐在雙層鐵製欄杆的上段,因為太高,欄杆太矮,兩條大長腿無所適從,於是一條腿踩著欄杆的下段,一條腿斜著踩著地麵。
他左手撐在欄杆上,後仰著仰望夜空。右手則夾著一隻煙,吞雲吐霧。
伏城的腳步聲並未刻意隱藏,這人也應該聽到了,可是他依舊仰頭看天,沒有扭頭看一眼的打算。
略長的黑發用簡陋的橡膠皮筋在腦後紮了一個小球,但大多數頭發還是落了下來,遮住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高挺涼薄的鼻梁。
伏城定下腳步:“hello?”
“bonjour?”
“……hei?”
“你除了法語,還會芬蘭語?”
夏季清冷的夜中,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穿過鈴蘭的花香和煙草的苦味,落在伏城的心上。他一手夾著煙,一邊轉了頭,微微側首,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前的黑發年輕人。那張單薄的嘴唇勾起一個應當可以稱為善意的弧度,可這一笑,卻讓伏城如墜冰窟。
大地邊緣,最後一縷霞光隱入深淵。
他被狠狠摔進極地冰川的最深處,全身的血液在望見這個男人的那一刻,全部凝結。
大腦無法運轉,嘴唇除了顫抖,再也無法發揮出它該有的作用。
幾乎是一瞬間,他有了轉身逃跑的念頭。
這時,身後傳來拖拽行李的聲音,接著是朋克少年的驚呼:“rip?”
卓桓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嗯?手下敗將?”
朋克少年惱羞成怒:“誰他媽是你的手下敗將!”
“隻是贏了你37次21點而已。”用牙齒咬住煙,修長的腿在鐵欄杆上輕輕一蹬,他便站直了身。卓桓雙手插在褲袋裡,朝伏城揚揚下巴,“卓桓。”
這是在向他自我介紹。
可伏城渾身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卓桓笑了一聲,咬著煙轉身進了小樓:“我知道你叫伏城。”言罷,懶洋洋地抬起手,頭也不回地朝後麵揮了揮。
他走得無比瀟灑,自信極了,仿佛知道身後的兩人一定會追隨自己,跟他進門,絕無第二種選擇。
朋克少年拖著行李箱,氣勢洶洶地跟了上去。
就在男人的身影即將隱沒進小樓的陰影處,那個僵在門外的黑發年輕人也動了。他抬起腳,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