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族大舉入侵傷害人類的生存之地時,站出來維護百姓的安危是荊山派願意承擔的責任。但要再進一步犧牲年輕弟子的未來,未免太過勉強。
這其實沒什麼好指責,但要毫不掩飾地掰開來講給滿懷希望的周玨聽,未免又有些殘忍。唐淑月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岔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蘇染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解圍的人。這時候忽然有人掀開門簾衝了進來。
“修士有什麼了不起?荊山派又有什麼了不起?怎麼說得像是我們需要你們的施舍一樣?”
一連三個問句,一時間確實問住了廳內談話的三個人。
蘇染皺起了眉。
“離暄!”周玨下意識站起了身,“你怎麼跑出來了?”
衝進來的居然是個年紀尚小的男孩,看起來大約七八歲左右,皮膚比常人黑了不止三個度,眉目周正,銳氣十足。
他昂首挺胸站在唐淑月麵前,似乎想要表現出自己的淩人氣勢震懾住二人。
但就唐淑月的角度來看,他好像一隻可愛的小鴨子。
“荊山派確實沒什麼了不起,”唐淑月看到囂張的小孩就忍不住想逗逗他,“但你打得過荊山派嗎?”
“如果打不過的話,那就是比‘沒什麼了不起’還要‘沒什麼了
不起’哦。”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男孩氣得漲紅了臉,雖然因為皮膚太黑看不清楚:“你怎麼知道我打不過,我可是——”
“住嘴!”周玨喝止了他,“誰讓你出來在貴客麵前大放厥詞的?還不快給我回去!”
“這孩子,”蘇染蹙眉,“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修士的五感極為敏銳,理論上不可能察覺不到有人藏在隔壁偷聽。這個男孩卻做到了,但他又確實是個凡人。
那麼隻有一個解釋,男孩身上攜帶的某種東西,完美地掩蓋了他的氣息,甚至能夠同時欺騙過蘇染和唐淑月。
“是身上有什麼需要隱藏的秘密吧,”唐淑月卻並不驚訝,“所以周莊主才這麼驚慌,不想讓他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因為想把這個孩子留下,是嗎?”
周玨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話怎麼說?”蘇染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兩年前師父收到一封信,周莊主說可能發現了一位有著傳說中純陽之體的孩子,但也因此引來了覬覦的妖物在附近徘徊不去。”唐淑月少有地嚴肅了起來,“師父正好手頭有一塊可以幫助收斂氣息隱藏體質的幻形石,順手寄了過去,讓周莊主確認這孩子體質之後帶到荊山給他看一看。”
“但是那孩子並沒有出現?”蘇染猜到了結局。
“半月後周莊主回信說是自己辨認錯誤,給宗主帶來了錯誤的期望非常抱歉,但那塊幻形石並沒有隨之一起寄回來。”唐淑月看向周玨,“師父沒把那塊石頭當回事,就此撂開手沒有再過問。但現在看來,幻形石應該就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所以,你就是那個純陽體?”蘇染目光落在那個一臉桀驁的男孩身上。
“齊離暄,應該是這個名字。”唐淑月似笑非笑,“若非周莊主方才一口喊出,我也想不起來有這麼回事。”
“唐仙子實在是聰慧過人。”沉默了一會兒,周玨終於如此讚歎了一句。
“過獎。”唐淑月意思意思地客氣了一句,“但我不明白,如果莊主當日就想瞞下齊離暄這個純陽體,就不會寫信告知我師父。然而你最終卻這麼做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純陽之體固然稀少珍貴,但
也不是無可取代。若是這孩子不願意踏上修仙之路,我師父也不至於眼皮子淺到強行將他收入門下。周莊主若是為此才瞞下齊離暄的存在,實在是多慮。”
“唐仙子好大口氣,”周玨苦笑起來,“雖然周某遠居劍莊,對修仙界所知甚少,但也清楚純陽體對修士來說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絕對的天賦,強大的潛質,和光明的未來。
還意味著……爐鼎。
“如果莊主是為了擔心齊離暄被大能強行擄走變作爐鼎,不更應該把他交給我們荊山派嗎?”唐淑月愈發不解,“還有修士敢搶荊山派的弟子當爐鼎?”
“倘若離暄隻是純陽體的話,我當然會立刻把他送到荊山派去。”周玨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
“但,但是……”
“但他還是天生劍骨,對麼?”蘇染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