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虛假夢境(2 / 2)

“可等急了?”林宴和沒理他,低下聲問唐淑月感覺如何。

“沒有,”披著蓋頭的女郎聲音溫柔,顯然真心實意,“隻要你來,都不算晚。”

林宴和鬆了一口氣,同時一絲違和感如閃電般竄過他的心頭。細小而迅速,一時把握不住。

“喲,還沒拜堂呢,手倒先拉上了。”程溪時聲音跟喇叭一般穿雲裂石,“沒眼看,真是沒眼看。”

林宴和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果然不知不覺拉住了對方的手。一雙白皙柔嫩的手蜷縮在自己的大手之中,自己完全可以完全把它包住,兩雙手形成鮮明對比。

他忽然皺起了眉。

“還愣在這乾嘛?”程溪時在紅裝

少女肩上一推,披著蓋頭的新娘直直地撞進了林宴和的懷裡,“還不快去大典上,伯父伯母可還在典禮上等著你們拜堂呢。”

“伯父伯母?”這一撞撞去了林宴和內心原本的疑惑,新的疑惑湧上心頭。他和唐淑月的父母,還有人活在這世上嗎?

但另一個聲音附在他耳邊,告訴他,誘惑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爹娘看到自己娶妻成家,必然會十分高興的。

“你能把蓋頭取下來嗎?”要去給師父爹娘敬酒之前,林宴和終究沒能忍住,開口問道。

“洞房前取下蓋頭不吉利吧,”一旁的程溪時試圖阻撓,“林宴和你在說什麼啊?”

“我們修士什麼時候在意這個了,”林宴和語氣淡了下去,“以前我們一同去參加其他人的合籍大典,也從來沒見過要和凡人一般披蓋頭拜天地的。”

“要我摘下來也可以,”蓋頭下的新娘聲音和順,“但我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

“比如,你想我了,所以想提前見我,不想留到洞房花燭的時候再看?”少女的聲音多了幾分俏皮。

林宴和當然願意隻有自己看到唐淑月紅妝的模樣,不想被其他人占了便宜去,這大概是一種作為伴侶的私心。

但這種私心的前提,得是這位披著蓋頭的新嫁娘確實是唐淑月才行。

“沒有其他辦法?”林宴和依然在笑。

“自然是開玩笑的。”少女伸出手,隻一動,便取下了蓋在頭上的鴛鴦戲水紅蓋巾。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他們所熟悉的臉,可又比他們記憶中的少女更為成熟美豔,似是少了三分清雅,倒多了七分嫵媚,讓人感慨成親果然會給一個少女的氣質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漂亮吧?”程溪時得意著自己的傑作,“這個妝容可是本姑娘親手為她化的,絞麵也是本姑娘親自操刀,半點不會浮腫。”

“漂亮嗎?”唐淑月似是有些害羞,臉紅到了脖頸,小聲詢問林宴和的意見。

“自然是漂亮的。”林宴和挑眉,像是在打量一個不認識的人。

“你做什麼要擺出這副表情?”程溪時有些不滿。

“因為她漂不漂亮,都跟我沒有關係。”林宴和彎起眼睛,微微笑起來。

“你不是淑月,”他眼神忽然變得清明,“你到底是誰?”

空氣凝滯了一瞬,原本吵鬨的喜宴聲音突然停止了,像是原本一折正在上演的折子戲被強行按了終止鍵。身旁那些群眾演員忽然凝固,再也不能繼續動彈下去,仿佛成了一樁樁木雕,包圍著唯二還能動彈的年輕男女。

原本含羞帶怯等待夫君一句讚賞的少女也僵硬住了。

“你怎麼認出來的?”她的聲音乾澀。

“手。”林宴和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和唐淑月一般容貌的女郎,“淑月與我同門學劍十年,手上長的每一塊老繭我都知道,斷然不會像你的手一般光滑,一看便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人。”

“嬌生慣養?”對方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甚至笑出了一點淚水。

“所以,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用淑月的臉騙我,要與我在幻境中成婚嗎?”林宴和的手指反複彎曲又張開,五團微小的火焰在他指間跳躍,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看來你是真的生氣了。”頂著唐淑月外貌的少女嘴角一扯,顯出幾分嘲諷之意,“但我要告訴你,我的長相遠在唐淑月出生之前就是這樣,是唐淑月抄了我的容貌,你可會相信?”

林宴和不再聽她說下去,手中的火焰見風即長,瞬間燃燒成五根筆直的劍羽,電一般急速撲向對麵女郎的臉上,眼見便要毀掉對方的臉。

但在火焰到達對方的臉上之前,那少女卻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林道長可彆忘了,這裡可是幻境。”帶著嘲諷和瘋狂的聲音在整個空間的上空響起,“要想傷到我,林道長不妨再修煉一百年,到時候再來與我切磋也未為不晚。”

整個幻境開始大片大片地崩潰和垮塌,十裡紅妝的荊山派和趕來吃喜酒的人們都化作了破碎的風。林宴和伸出手去,卻什麼也觸碰不到。沒了執念和心魔的柴桑幻境,不過是浮在海上的泡沫,隻需要一陣風便可以吹散。

這陣風已經來了。

林宴和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了迷霧森林,倚著一棵柳樹睡著了。方才一切種種,似乎不過一場空夢。沒有荊山派,沒有師父,也沒有爹娘。那一場玩笑似

的合籍大典幾乎是按照林宴和的喜好量身定製,但最終卻發現都是建立在海上的空中樓閣。

他扶著柳樹慢慢地站起來,因為坐的時間過長,林宴和的小腿有些麻了,一時間難以行走。

他待要一個人冷靜冷靜,卻有人出聲叫住了他。

“林宴和?”正抱著書順河走過來的唐淑月,看到正倚著柳樹似乎很虛弱的林宴和,不由得有些驚慌。

“這是怎麼了?”唐淑月一路小跑到林宴和身前,一邊上下查看他身體的情況,一邊嘴上擠兌他兩句,“我都沒受什麼傷,你這個師兄怎麼——”

話猶未了,林宴和忽然張開手臂,將她擁入自己的懷抱。

“當的。”唐淑月慢半拍把話說完。

少年的體溫總比女孩更高一些,何況是修習火靈根的林宴和,懷中溫暖得像是春天本身。唐淑月的臉埋在林宴和的胸前,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衣服上太陽的氣味。

她莫名覺得有點開心,但又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開心。

“師兄?”唐淑月試探地喊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林宴和終於回答了她,聲音悶悶的。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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