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遲來真相(1 / 2)

在客人上桌的時候,後廚也在緊鑼密鼓地加急熱菜煮飯起來。剛蒸好的包子熱氣騰騰地出爐,白色的蒸汽充滿了整個廚房,在其中幫忙的弟子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修士的胃口素來是薛定諤的,可以閉關許多年不進水米,也可以在半盞茶的功夫裡吃掉一隻鵝。

雖然唐淑月不會這麼做,清微一向教導她要愛惜身體準時吃飯,進食時務必細嚼慢咽防止消化不良。

“我本來以為你會想早一點下手來著。”唐淑月從後廚準備好的一隻叫花雞上擰下一條腿,“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願意回廚房。”

而蘇染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吃喝拉撒的小事上,自分開後不知道又去了哪裡打探敵情了。

“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吃完再去也是一樣。”微平生從灶台後抬起頭,臉上難得沾上了一些草木灰,讓他那張臉看上去顯得有些呆氣。

“也對,吃飽了才有力氣。”唐淑月心疼地看著灶上摞成一排的盤子,“不能浪費糧食。”

如今天下四派隻有岐山還能保持住當年的體麵,另外三派都死的死殘的殘,道遠真人自然有了幾分彆樣的心思,企圖趁這次機會昭顯出自家的實力雄厚,把四年前那所謂的天下四派名頭徹底抹去。

如今的中州,岐山派自然是要做老大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賀雲書今年的慶賀典禮才搞得如此隆重。這並不完全是因為岐山宗主對他徒弟的器重,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借這個機會一舉奠定岐山派在如今中州的霸主地位。

如果說今日的道遠不在慶典上搞出點什麼事來,唐淑月反而不信了。

“說起來,你不覺得奇怪嗎?”唐淑月說,“當年最後一屆青雲大比,賀雲書不過剛剛元嬰中期,甚至打不過我蘇師姐,更比不過黎昭。但如今黎師兄不過剛剛一隻腳邁進大乘期,蘇師姐更是還在元嬰後期徘徊。”

“怎麼賀雲書便這般,忽然大乘了?”

“你是覺得他修煉得太快了?”微平生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

“總覺得有些蹊蹺。”唐淑月咕噥了一句,把那隻雞腿啃得隻剩下一根腿骨。下一刻鳳凰火焰迅速蒸騰而上,

將那根雞腿骨燒成了灰燼。

而唐淑月的手上也乾乾淨淨,沒能沾上半分油膩。她盯著自己光潔如新貝的指甲,忽然有些出神。

“喂,都什麼時候還在這邊說閒話呢?下一道菜該上桌了!”一個看上去明顯資格比較老的弟子走了過來,眼看著就要對唐淑月微平生二人大發雷霆。唐淑月迅速將盤中的叫花雞轉了個方向,蓋住了那隻被擰掉的腿。

“菜已經做好了,沒送上桌可不是我們的錯。”唐淑月一本正經地說,“沒看到我們正在看火候嗎?要是湯燒糊了怎麼辦?師兄你應該叫其他人過來搭把手。”

來人要罵出口的話還沒說出便被堵了回來,當即瞪了唐淑月一眼。唐淑月並不理他,麻利地將荷葉雞分到托盤上,朝灶後勾了勾手指,示意微平生出來。

“不過師兄既然要我們去送,必然也是有理由的。”她假惺惺地認錯,險些沒將對方氣個倒仰。“我們這就去做。”

微平生沉默地接過托盤,臉上流露出一種想笑又強行忍住的憋屈。

宜川一直很能吃,林宴和雖不知道她在冰海之中沉睡了多久,但想來必然要比自己出生更早。而她蘇醒之後像是要把自己這麼些年沒吃東西的空缺全部補回來,一旦放開胃口,兩頭牛也不在話下。有時候旁人被她進食時的優雅從容所迷惑,甚至忽略了她不緊不慢之下究竟吃了多少東西。

林宴和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她這麼吃會不會出問題,但他後來察覺到,宜川的力量在隨著她的進食緩慢增長恢複。仿佛那些食物喚醒了被冰封多年的身軀,將她的力量重新帶回到宜川的身體之中。

於是他也不再多問,任宜川去吃了。

“……話是這麼說,在這種場合下還是稍微收斂一點吧。”林宴和歎了口氣。

眼下坐了滿桌的人,隻有巫九的座位是空的。理論上是少了一張嘴,但其他人卻並沒能吃飽。原因無他,宜川吃得太快了。

在場的無一不是修士,哪個看不出來是宜川吃多了。也不見她吃得有多急,但碗裡壘成小山一般的飯菜便消減了下去。不過眾人看在她是個女修,長得又漂亮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聽到林宴和這麼說,宜川

當真住了手。同桌的修士往這裡看了一眼。

“也沒讓你不吃吧……算了,不吃也浪費,待會兒可沒有這麼好的飯菜了。”林宴和笑了笑,“不能浪費糧食。”

“請讓一下。”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顯然是岐山派負責上菜的弟子。林宴和讓到一邊,來人擠到林宴和與宜川之間,將吃完的盤子撤下,送上了一盤荷葉雞。

宜川的眼睛一亮,舉箸欲食,卻驚愕地發現這隻新上的荷葉雞,隻有一條腿。

然後林宴和便聽到了那岐山弟子,發出的一聲愉悅低笑。上完菜之後他並未立即離去,而是站在宜川身後,看著她繼續用飯。

“這就是岐山派的待客之道嗎?”林宴和心念電轉,迅速抓住這點開始大做文章,“表麵上招待客人做足了姿態,實際上卻隻拿出被人吃過的殘羹冷炙?”

桌上的其他人雖然因為身份問題不方便多言,但眼神也露出不滿。堂堂天下四派之一的岐山,慶典上的酒席竟然光明正大地拿出明顯在後廚已經吃過的東西,可以說是相當輕慢了。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又能拿岐山派怎麼樣呢?此番岐山舉行慶典,他們奉了宗門之命前來,便是要與岐山修好,在當今亂世中得到庇護。與這一點相比起來,吃彆人吃過的剩菜也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原本坐在這桌上的都是宗門地位低微的修士,眼下他們不僅不能生事,還得勸長石派的傅宗主多加忍耐。於是三個兩個都說著“算了算了”,上來按住林宴和的手,還有人說要與林宴和喝兩杯的。

雖然林宴和並不喝酒,但也不得不分出精力來支吾對方。宜川專心致誌地對付著那一隻荷葉雞,並不分神給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

因為她有足夠的自信,即便是岐山宗主在自己身後突下狠手,她也有足夠的能力帶著林宴和從岐山破陣而出。

那在這之前,至少讓她把這隻荷葉雞吃完。

“你就真不打算給彆人留啊,”林宴和分出神來,“我還一口都沒吃呢。”

“你以前從來都是讓給我的。”宜川說,“在碰到巫九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歡吃這個。”

這麼想起來,宜川忽然驚覺自己其實也

並沒有非常了解林宴和。明明二人這四年互相陪伴在對方身邊,但她所能看到的也隻是少年浮出水麵的那一麵。

在林宴和在麵臨抉擇之時,她或許能夠猜到他的決定,這是因為四年相伴的默契。但她卻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心裡又在想什麼。

“也不是故意讓給你,隻是很少有人能做出那種味道,所以我也不是很愛吃彆人做的燒雞。”林宴和放下茶杯,依舊是平時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但這並不是你在飯桌上把一道菜據為己有的理由,酒席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稍微注意一點影響,你還是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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