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煉至後期,正是最重要的階段。丹藥雛形已成,需要火焰長久的溫養,進一步激發其中的藥性,半點分不了神。何況這藥材又是昆侖虛所贈,唐淑月也很難拿出第二份出來,所以這幾個時辰中她格外專注,連飯也來不及吃。
但是煉丹房外卻逐漸吵鬨了起來,即便是心神全部投注在丹爐中的唐淑月也難以忽略,微微蹙眉。浮躁的心情使得火焰一個不穩,猛地躥高,便把爐中用來溫養的藥液蒸發了些許。
她趕緊收斂了心緒。
“唐姑娘的藥煉好了麼?”
“既然唐姑娘尚未出門,應該就是還未。少宗主吩咐過,唐姑娘沒打開煉丹房門之前,誰也不能隨便進去打擾她。”
“那孫師叔怎麼辦?”來人提高了聲音,“來人可是至少大乘期的高手啊,你要眼睜睜看著孫師叔被他打死麼?”
“那與唐姑娘何乾?”在門外護法的洞庭山弟子斥責道,“外界來敵,自有少宗主衡量斟酌如何將他擊潰,還輪不到你我在這裡費心勞神。唐姑娘如今在煉可以治愈宗主傷勢的傷藥,是我們可以隨便進去打擾的嗎?”
孫師叔?孫元睿?
唐淑月雖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可也能模糊猜出洞庭山或許發生了一些事情,沒準還與自己有乾係。她雖和孫元睿交情不深,可也不希望他出事。
當下唐淑月對著丹爐沉默半刻,忽然急速地將手自上往下一按。鳳凰火焰被無聲地壓製在一個範圍內,原本用來溫養丹藥雛形的藥液化作粉末,在靈力的作用下緩慢地修補著丹藥。
應該不會出事吧。她想。
洞庭山山腳,孫元睿正在和那獨臂道人對峙。今日恰好輪到他的班,沒料到會碰到硬茬。來人須發皆白,麵容卻還很年輕。撇去那些皺紋不提,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必然也十分帥氣。穿著的衣服破破爛爛,可是很乾淨。右邊的袖子空空蕩蕩,兀自在風裡飄搖。
孫元睿盯著他腰間所佩之刀,忽然道:“岐山派?”
“唐淑月在哪裡?”獨臂道人沒有理他。
“這也奇了,人人都知道唐淑月是荊山派的,你怎麼到我們洞庭山來找她?”孫元睿“啪”的一
下打開扇子,“前輩似乎找錯了地方?”
“你也不必在這裡遮遮掩掩,”獨臂道人冷冷地道,“我既然確定唐淑月在洞庭山,必然有我的理由。”
“願聞其詳。”孫元睿試圖拖延時間。
“你確定要聽?”獨臂道人眼神一厲。
不過瞬息之間,孫元睿便發覺自己已被對方的靈識鎖定,竟是怎麼也無法掙脫。若是這獨臂道人這會兒拔出刀攻來,孫元睿不管做出何種反應,都必然會被這一刀砍中。
他微微沉了眼眉,握緊了扇柄。手心滲出汗來,又被靈力催生著乾涸。
“衛蘊兄,多年不見,何必這麼大火氣?”
洞庭山山主的聲音滾滾而來。山間一道白光閃過,山主已經落在了孫元睿的麵前,不動聲色地把他藏在身後。
“宗主。”孫元睿有些焦急,“你的身體……”
“不礙事。”洞庭山搖搖頭。
“你是誰?”被山主稱作衛蘊的獨臂道人隻是冷冷地看著,“誰是你的衛蘊兄?”
“衛兄當初意氣風發之時,我還不過是洞庭山的無名小卒。”洞庭山山主“哈哈”地笑了起來,“如今衛蘊兄不記得我,也實屬正常。”
“但衛兄也彆忘了,如今我是洞庭山之主,尊你一聲衛兄,算是我洞庭山的客氣。”山主神情一厲,“若是衛蘊你不要這個客氣,我也無所謂。”
“是嗎?”衛蘊左手按在刀鞘上,漠然一笑。
“還有什麼話,交出唐淑月之後再說吧,我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你浪費。”
“你到我洞庭山來找唐淑月做什麼?這裡須不是荊山派。”
“如今中州對於荊山派來說已經是四麵楚歌,對於唐淑月來說,除了你們洞庭山,也沒有多少能去的地方吧。”
衛蘊拔出了刀。刀尖輕點地麵,便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從地麵傳播開去。淺淺的足跡從衛蘊身旁緩慢顯形,一邊沒入了遙遠的山間,另一邊則踏上了洞庭山山門的石階。
“不過這一開始也隻是我的猜測,直到前幾日我在青要發現了唐淑月等人的行蹤。它們告訴我,唐淑月順著這條路,一直來到了這裡。”
“木係幻相?”洞庭山山主目光微凝,“你倒是為了追蹤唐淑月,費了不少苦心,一
路從青要追到這裡。”
“隻是因為唐淑月是清微的女兒,你便會如此鍥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