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是不是忘記自我介紹了?”媯無咎似是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在下是現任的妖皇,青蛟族媯無咎。”
“雖然妖族一向為你們魔族所看不起,但和我在一起,應當也不至於十分辱沒宜川姑娘的門楣。”
“完全是雞同鴨講嘛。”唐淑月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她雖然對宜川了解不深,又因為彼此的情敵身份心存芥蒂。可唐淑月也不覺得自己認識的那個一點也不收斂自己情緒的少女,和故事中殺人不眨眼的魔族聖女有半分相似。
但考慮到自己先前也有看錯過人,所以唐淑月也不打算過早下判斷。
因為對自家君主萬年之前的桃花債毫無興趣,又一時對丹離奈何不得,謝端行索性早早走開了去,耳不聽為淨。留在亭中的隻有三人。說故事的丹離坐在石桌旁,唐淑月抱胸倚著亭中的紅木支柱,而林宴和單腿橫在欄杆上坐著,警戒著亭外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謝端行。
“他是真的知道怎麼分離神性嗎?”林宴和忽然問,“恕晚輩見識淺薄,這種自娘胎裡帶來的東西,剝離應該會對當事人造成重創?”
“不愧是先天劍心,應該對這方麵有很深的研究。”丹離不知是誇是貶,“我不是當事人,也很難推究出宜川當時是怎麼想的。”
“先天劍心和先天劍骨不同,不是刀劍便可斷去維係。而神性更是與先天劍心不同,生來便和宿主的靈識結合在一起,密不可分。就我想來,宜川可能是受夠了這一點神性的折磨,長痛不如短痛,所以才會在明知可能會落下病根的情況,也要堅決地舍棄掉這一部分,成為一個完完整整的魔族。”
“丹離前輩不是當事人無法推斷,這棋盤世界中可是封著一個現成的知情者。”唐淑月向帝台棋抬了抬下巴,“若是前輩有辦法把媯無咎放出來的話,沒準我們就可以聽到完整的故事了。”
“不要這麼著急嘛,我接下來要說的故事,正和這位妖皇有關。”丹離笑起來,“一萬年前神器被毀,正與媯無咎羽淵宜川三人有關。”
“若是把他放出來,聽到不高興的地方把休與山掀了怎麼辦?我休與山甚小,可容不下媯無咎這尊大佛。”
一萬年前,魔族聖女宜川和妖皇媯無咎在一起的流言,曾經震驚了三界。人人皆知魔界都是些心高氣傲的主,怎麼會將妖族看在眼裡,何況是當今魔君羽淵的親生妹妹。
儘管當事人在人前都否認了這種說法,但見過他們的人卻很難不覺得他們是一對愛侶,即便他們之間相處氣氛十分古怪。
風流天下的媯無咎,向來不會對自己的任何風流傳聞予以否認,即便流言純屬子虛烏有,他也很樂意多一個莫須有的紅顏知己。但在宜川這件事上,他卻否認了,每次否認的時候還會笑得非常曖昧,實在難以讓人不多想。
於是在雙方都選擇了否認的時候,流言卻甚囂塵上,一日勝似一日。
直到一日,這流言終於吹進了魔君殿,被那魔君羽淵所知曉。
“你是故意的?”宜川說。
明明是問句,她卻硬生生說成了敘述句,仿佛在說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榻上的杏子紅綾被淩亂不堪,暗示著方才一場情.事的激烈。
正在宜川身後為她梳發的媯無咎,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拿著木梳梳到底。
如瀑青絲水瀉一般落在媯無咎的掌心,如同他們協議達成的那一日。
“畢竟宜川至今不肯承認你我的關係,讓我覺得有些受傷。所以稍微動用了一點手段,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話說得理直氣壯,宜川恍惚間覺得,媯無咎還當真是個厚臉皮的妖,難怪能坐穩妖皇之位。
除去修為以外,臉皮也占據了極大的要素。
“確實很像你的作風。”宜川看著鏡子裡的媯無咎,“媯無咎,你想說你愛我嗎?”
“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媯無咎握住宜川的手。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宜川你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
原本蒼白病弱的少女,因為方才的繾綣,臉上紅暈未褪,看起來十分嬌豔。但一雙眼睛依舊是冷的。
“你最好不要騙我。”最後宜川隻是這麼說。
“當然。”
說著說著,媯無咎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我有時候真疑心你心裡有沒有我,氣上來的時候恨不得把你的心剖出來看看才好。”
宜川回過頭,臉上一點恐懼也沒有。她靜靜地看著媯無咎,忽然一笑,嬌若鮮花照影。
“我有時候也這麼想。”
聲音極輕,落地無聲。
燭影搖紅,兩道身影相擁著在床榻上倒下去。
“劈啪”一聲,蠟燭上爆了一朵燭花,蟲影在牆上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