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外麵是滾滾熱浪,長春宮不知是位置還是放的冰過多,整個殿裡都是幽幽寒意。

太子走出長春宮,重新進入熱浪中,才感覺重新回到這白日永晝、充滿聲音、躁亂不堪的人間。

他一直攥緊的手這才鬆開,一徑向前走著,在彆人看來,依然是那個溫和從容、氣度非凡的賢明太子。

直到經過禦河邊,有含著水汽的涼風鋪麵,垂柳依依。他抬頭看去,就見同樣呆呆看著河麵的女孩,著霜色衫配豆綠色衣裙,在河風中衣帶翩飛,明明四周是花紅柳綠,可最惹眼還是她。

很少見這人穿這樣素淨顏色衣衫,徐士行不覺多看了會兒。

女孩正是謝嘉儀,被一堆宮人簇擁著站在河邊,手裡拿著步步幫她折下來的柳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著水麵。

南麵河道調查已經傳過來了,確有兩處需要加固,當地已經接了旨意動工。永壽帝還誇她是個福星,因為她一個夢發現兩處不妥當的地方。

可是,不對,怎麼會隻有兩處。明明是一場禍及南方幾省的水災。

但她懂得太少,看著陛下案頭堆著北地、西南、南邊各處送上來的折子,有些地方旱了遭了蟲,有些地方澇了,黃河河道更是要修固,又是好大一筆開支。

她硬要做什麼,不僅讓陛下為難,萬一顧了南麵,今年出事的卻是黃河呢?謝嘉儀現在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牽一發而動全身。南北河道是這樣,北地張裴鈺也是這樣.....大胤的國庫怎的這樣窮呢,地方上怎麼這樣多事兒,到處都伸手向國庫要錢。可謝嘉儀知道,國庫裡根本沒有多少錢。

“我怎麼這樣笨呢。”笨得讓她生氣。如果她從小就好好讀正經書,也不會今日明明知道有些事兒會發生,卻無從下手。

就聽一個清冷聲音,“你也知道自己笨。”本來就笨,最近愈發笨得讓人生氣。

旁邊人已經都後退跪下行禮,徐士行略抬手讓人起身,眼睛卻看著臨水而立的謝嘉儀。

謝嘉儀本來就氣自己,此時又看見這個人,隻得福身行禮沒好氣叫了聲:“太子哥哥。”“太子”兩個字倒是清晰,“哥哥”兩個字含混地跟被她吞了一樣。

徐士行聽她還是這樣,也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日頭這麼大,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又不是多強健的身子,再是貪玩,就不能等熱氣下去再出來。

對方卻張口就噎人:“怎麼一個人,後麵這麼一大群人,太子哥哥看不見?”

徐士行點點頭,這是說他瞎。要不是有人在,他真想把她那動不動就氣鼓鼓的小臉揉扁,掰開她的小嘴看看到底長得是什麼伶牙俐齒。

這樣想著徐士行視線落在眼前人微微嘟起的紅唇上,想到那日——,立即移開視線,看向廣闊的水麵,不動聲色呼出口氣。

兩人之間往日謝嘉儀才是主動說話的那個,徐士行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一旦謝嘉儀不愛理人了,兩人之間幾次見麵便常常有這樣沉默以對的時候。

徐士行正想問她郡主府住得是否合意,今夏這樣熱,何必宮裡宮外兩頭跑。就聽河對麵似乎有人經過,驚起了棲息在河岸的白鷺。

兩隻白鷺驚起而飛,飛過水麵,朝著另一處水邊低地去了。

看到白鷺,坤儀郡主一直皺著的眉鬆開了:是了,她想不明白,陸大人肯定能想明白,她還是該去問問陸大人。

於是徐士行話還沒說,郡主就行禮,興衝衝帶著人走了。

徐士行看著謝嘉儀離開前突然亮起來的眼睛和發光的小臉,捏緊了腰間垂下的雙龍搶珠白玉佩,看了高升一眼,高升忙去通知何勝。

到了晚上,太子就接到消息:郡主跟一陸姓書生在茶樓廂房,足有三個時辰,郡主尚不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