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一席話說得德妃娘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瞧瞧嬤嬤老了,糊塗了,大喜日子說這些做什麼。”

徐士行握著杯盞的手微微用力,又慢慢鬆開。

這是謝嘉儀聽慣了的話,宮裡都說德妃娘娘失了女兒,郡主失了娘親,兩人又這樣投緣,德妃娘娘疼她是當女兒一樣疼著。

德妃的女兒是一歲的時候沒的,那時候永壽帝還在東宮,非常喜歡這個最小的女兒,惹得當時的淑妃滿腹怨言,最後居然害死了小公主,牽出了她宮中的巫蠱之事,連帶著得元和帝歡心的大皇子都失了寵。也有人說德妃這邊是因禍得福,大皇子失元和帝寵的時候,德妃的三皇子入了元和帝的眼,得元和帝親自教導,後立為太孫。

德妃餘光看到謝嘉儀沒有一絲波動,心裡啐了聲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

沒心沒肺的謝嘉儀直接免了宴,隻說大家坐一會兒就是給她慶生了,她一會兒還要出宮去。

“還要忙?”徐士行的聲音泛著微微的冷,讓德妃皺了皺眉,心裡怨兒子對郡主總是這樣不冷不熱,這才拿不住人。她一方麵滿意兒子對郡主的態度,一方麵又著急長春宮和東宮已經明顯籠絡不住郡主了。

徐士行聲音裡的譏誚隻有謝嘉儀能聽得出,他就是沒法當著人說:都這時候了還忙著玩兒。

謝嘉儀不緊不慢點頭:“忙。”就是忙著玩兒,就是不跟你們玩兒。

她點頭的時候,頭上火紅的海棠簪輕輕晃動,在明亮的燭光裡泛著溫潤的光。

徐士行冷笑不語。

德妃收拾心情,還要力挽狂瀾,把謝嘉儀不知道怎麼忽然涼下去的心再拉回來。當前賢妃帶給她的壓力,四皇子給東宮的壓力可都不小。大皇子是圈禁了,淑妃是進了冷宮,但是淑妃母家還沒倒,恨毒了他們娘倆,是死站四皇子那邊的,更不要說二皇子一直跟四皇子一邊,就想把太子拉下來。

這樣的爭鬥,從來沒有停過。如今他們這邊沒了郡主助力,愈發艱難。

謝嘉儀卻不願意再給她演戲的機會,她看過了,也釋懷了。不是她當年瞎,是德妃演得真。她提到夭折的公主的傷也真,親自挑燕窩毛親自篩麵粉的活兒也真,甚至她此時隻要能拉攏自己能把心肝剖出來表白的迫切都是真。

曾經她不在乎宮中局勢,隻在乎她的太子哥哥,一力維護太子,維護長春宮,維護英國公府,卻不曾像現在一樣,心明眼亮,能清清楚楚看清長春宮和太子早已是舉步維艱。曆來東宮太子之位,就是皇家兄弟們盯著的活靶子,從來都不是好坐的。尤其徐士行還是從太孫坐起,愈發艱難了。

可她卻不能動,她不助他們,卻也絕不會助四皇子。那最是個陰險狠厲、口蜜腹劍的,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陰險的還特麼是個情種,後來被南國那個亡國公主迷得五迷三道,已經是睿親王的四皇子為了那個女的,真是連家國責任都不要了,導致北狄差點破關。

想到這裡謝嘉儀攥緊了落在椅上的手:力挽狂瀾、擊退北狄的是張瑾瑜的哥哥,後來的川陝總督、鎮北將軍。

如果為了按死德妃和長春宮,讓賢妃和這麼個玩意鑽了空子,上了位,他到時候為了美人,怕不是連大胤江山都能葬送,一門心思要給亡了的南蜀做女婿。

這也是謝嘉儀雖恨德妃,但沒有真的要打死她的原因。她不能動。

謝嘉儀緩緩呼出口濁氣。

她不能打死長春宮,但他們也彆想再利用她。她吃過的惡心,德妃也得給她咽下去。

謝嘉儀抬手扶了扶鬢上的海棠簪,慢聲道:“娘娘,您當年送我的奴婢眼空心大,氣到我了,您說怎麼辦呢?”

站在身後的鳴佩一聽這話,顫巍巍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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