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口唾沫,被陸辰安這樣看著,即使厚臉皮如謝嘉儀也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啃出了一片紅的白皙的拇指搓著自己的衣角,臉上卻撐出一片肯定的神色。
還自己對著陸辰安肯定地點了點頭,好像這樣就能加重她的話的分量。
她聽到陸辰安問:“我是——”
謝嘉儀一不做一不休,更加篤定道:“我沒過門的郡馬。”她再次看著對方,點了點頭。謝嘉儀臉上是一派從容篤定,可是她太緊張了,甚至沒看出陸辰安古怪的神情。
陸辰安看郡主跟自己共處一室,旁邊甚至沒有跟著的下人,已經明白了郡主的意思。可這明白都讓人心慌,好像月亮突然落到自己懷裡,那樣欣喜又不真切,如夢如幻。前車之鑒,他這次要郡主親口確定。
卻沒想到郡主張口說出的話讓他直接愣住了。
沉默半晌,很快陸辰安就明白郡主在做什麼了。
她這個人呀,實在是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
陸辰安低頭,忍不住咬唇忍住笑意,不得不借清嗓子咳了兩聲。就聽到謝嘉儀忙道,“如意已經去喚大夫了,你.....你腦袋磕壞了.....想不起來也彆著急.....”謝嘉儀見陸辰安並沒有反對,隻是垂著頭,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兩隻手絞在一起,再次強調道:“你隻需記得你是我的郡馬,可彆再忘了。”郡主心說陸大人這樣的人,隻要記住這一點,回去路上不管是胡姣還是張姣王姣,肯定都不會再多看一眼。
他們兩個合該無緣無分,一個要嫁人,一個被她看上了。謝嘉儀此時已經把心一黑,滿腦子都是可不能再讓他們見麵了,可得把這名分扣死了,扣得死死的。
她的大拇指不由得死死摳著自己另一個手的虎口,把人占了,她才心虛得抬頭悄悄又打量了陸辰安一眼,卻正對上他抬頭看過來的眼睛。
清亮的眼睛裡盛著笑意,看得人都忍不住想問他心裡到底想到什麼,這樣歡喜。
謝嘉儀安慰自己說:你看,陸大人也是高興的。本來就是他選的我,我並不是不給他選。想到胡姣,她又心道:是陸大人非要給我當郡馬的,以後誰都不許反悔。她謝嘉儀可不是吃虧的主,她的人如果敢欺她,她可是手黑心狠的。
看著謝嘉儀臉上變幻不定的神色,陸辰安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那聲音好似笑在人的心裡,落在人的耳邊。
低沉的,不輕不重。
怪好聽的。
謝嘉儀不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陸辰安握拳置唇邊輕咳兩聲,這才道,“郡主,你是選了我嗎?”
這才是他剛剛要問的話。
陸辰安含笑的目光微微轉深:郡主,這次選了我,可不許再說弄錯了,可不許再突然轉身就走了。
他幾乎是從胸間最深處歎了口氣:他也不知自己還能否經得起她再一次的轉身。
當月亮不再照向你,凡間人又有什麼辦法留住月亮呢。
謝嘉儀摸著耳朵的手頓住,她覺得哪裡不太對,這可不像一個失憶的人呢。話本子上可不是這麼寫的.....
“你——”謝嘉儀不覺又吞了口唾沫,遲遲疑疑問。
陸辰安靠著迎枕垂了垂眸,又笑了一聲,這才抬眸看向謝嘉儀,輕聲道:“郡主,是臣問你能不能選臣,你是應了臣嗎?”
這才是轟一聲——
謝嘉儀微微張著嘴,簡直合不攏。她覺得自己整個臉都要被她迷信的話本子給煮熟了.....話本子上都是騙人的!她豁然轉身,左腳再次一疼,“哎呦”一聲,任憑陸辰安在後麵喚她,她也不回頭,朝著門外喊如意。可即便不看,她都能覺到陸辰安含笑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
她似乎都能看到他咬唇輕笑的樣子,謝嘉儀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謝嘉儀喃喃道:“我果然被河水泡壞了.....大夫說的沒錯,要提防發熱.....我覺得我就在發熱.....沒錯,我就是發熱.....燒.....燒糊塗了.....”
一看到如意進來,謝嘉儀猶如看到救星,“如意,快讓大夫來看陸大人!”說著也不回頭,也不要人攙了,咬著牙直接往外走:“本郡主不舒服,要回去好好養著!”
謝嘉儀聽到身後陸辰安含笑的聲音:“郡主,回頭臣去探你。”
“不不不,我得靜養!”她暫時誰都不想見,最不想見陸大人。
她不是個機靈鬼,她是個尷尬鬼.....
活了一十一年,難得機靈一回兒,就把自己給機靈溝裡去了.....
迎麵撞上大夫,謝嘉儀頓了頓,咬著牙對大夫說:“您去看看陸大人,他醒了——”又咬牙加了句:“腦子——沒事。”
“一點事兒都沒有呢。”謝嘉儀咬牙強調。
“您一會兒去給我瞧瞧。”謝嘉儀抬手,用手背碰了碰額頭。
大夫忙問:“郡主怎的?”
謝嘉儀非常認真:“我覺得,我腦子可能有事。”隔著老遠,她都疑心怎麼又聽到了陸辰安的笑聲。
輕描淡寫地,不輕不重的。
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