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瑜還以為郡主是無意中戳中了自己的心思,卻不知謝嘉儀早就對她那些心思明明白白,快把她身後的助力拆乾淨了。郡主油鹽不進,可張瑾瑜為了大哥前程,還是要博上一搏,這件事隻有謝嘉儀出麵,才能事半功倍。
她硬是頂著郡主毫不留情的話,咽下去屈辱開口道:“郡主,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有些話本不該說——”
就聽謝嘉儀打斷道:“采月。”
采月立即站出來把鳴佩的話頂了回去:“鳴佩姑娘真知道我們郡主不喜歡,還非要現到我們郡主麵前,是何居心?既然是不該說的話,就請鳴佩姑娘自重,不要再說了吧!”
這邊待采月說完,謝嘉儀已經站起身了,故事聽完了。故事是個好故事,隻是再聽第二遍也沒什麼意思,虧她坐了這麼久,還以為長春宮能翻出新的花樣,“乏了,殿下告辭,娘娘告辭。”
那邊如意已經把郡主的披風手爐拿了進來,就見郡主府人根本沒給人留客的機會,一行人動作一個比一個麻利,轉眼就服侍著郡主出了殿門。
不過一會兒,就出了長春宮了。
長春宮人個個垂頭盯著腳尖,連喘氣聲都怕大了。殿裡,明明坐著三位主子,可偏偏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德妃捂著心口咻咻喘著粗氣,鳴佩被堵得臉上的漲紅還沒下去,就要幫著娘娘拍撫。
徐士行已經起身,依然隻是沉默地立在一邊。
德妃終於能開口了,伸手指著門口:“太子你倒看看,她真是被陛下寵得沒邊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總有一天.....德妃喘著氣想著。
徐士行突然想到,如果是謝嘉儀還在這兒,她大概會翻個白眼丟下一句:“要不是你們三番兩次的請,以為我會願意來?”她必然是這個反應的。
似乎她變了很多,又好像她從未變過。
回到郡主府的謝嘉儀,梳洗後披著長長的頭發,踩著軟緞繡花鞋一遍遍在寢室裡繞圈子,看得一邊的采月和采星都有些眼暈。
采月看郡主把大拇指啃得越來越用力,紅彤彤一片,忍不住開口勸道:“郡主,有什麼事咱們慢慢想,咱們想不到可以找人幫著一塊兒想。”
一句話提醒了謝嘉儀,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想不到好辦法,陸大人一定能想到。
她那顆亂了的心慢慢安穩了下來。
這才讓人把如意喚進來,低頭吩咐了他。是時候,該讓北地的成叔親自去見一見那個季德將軍了。
謝嘉儀定定看著門外黑隆隆的夜:她就不信,北地的局麵隻有一個張裴鈺能收拾!
她扶住門框的手越來越用力,忍不住問自己,如果,如果到最後確實隻有這個張裴鈺有挫敗北狄的能力,她要怎麼辦?
是毀了他,還是助他.....
如意回來就看到郡主還站在門邊看著北邊的方向。她的手因為過於用力,紅潤的指甲都泛白了。
如意上前,勸解道:“郡主,總有法子的。南邊這樣大的天災,郡主都擋住了。北地,也一定有法子。”
謝嘉儀慢慢鬆開了手,低聲道:“你說的對,總有法子的。廣袤的北地不會隻有一個張裴鈺。”
次日陸辰安下值時候,跟幾個同科走到宮門旁,就看到郡主府的馬車安靜停在那裡。
他的腳步停了,那一瞬間他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受,後來他找到了一個詞:安穩。他覺得他注定漂泊無靠的人生,在那一瞬間被錨定。
他其實,並沒有想奪回的東西。但這一刻,他想,他確實有要好好守護的人。
他是被留下的那一個。但這世間,總還有與他相關的人。
同科們紛紛看著陸辰安笑,陸辰安也回以一笑。
畢竟是郡主府的馬車,其他人連打趣都是含蓄的,最露骨的也不過是一句,“年前最後一天了,也等不得的來接呢”。
紛紛拱手告辭。
陸辰安在車簾外向車子作揖施禮。
就見翠色車簾一閃,露出那張宜喜宜嗔的臉,忽閃著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他們走遠了?你快上車呀!”
冬末的夕陽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好像染著金粉的蝴蝶顫動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