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2 / 2)

說著她又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還有那個什麼京城雙殊,本郡主不喜歡,以後誰說割誰舌頭。本郡主今日就宣布,京城隻有單殊,沒有雙殊。”

林顰兒興奮地小心怦怦跳,一張小臉粉光豔豔地看著郡主:

這就是坤儀郡主呐!

這就是他們的郡主!

林顰兒拿帕子握著嘴巴,粉紅的臉上是一顆發亮的眼睛,就那樣注視著他們的青衫郡主。她也好想能夠坐在郡主旁邊,能夠跟郡主說上兩句話,她要跟郡主說什麼呢.....出口成詩的林顰兒已經開始著急自己能說出什麼讓郡主欣賞的話.....

同樣兩眼發光地看著郡主的還有錢蓮蓮,她心裡叫囂著狠狠罵蘇煙,狠狠罵這個不安分的家夥!明明是妾,快把她這個正妻擠兌的沒地方站了,宋子明把她們娘倆看得跟眼珠子一樣,她兒子拚命讀書就為了在父親麵前得句獎賞,可蘇煙一個不自在,宋子明連孩子都顧不上就追上去哄著。就這樣,蘇煙還覺得自己和孩子委屈了,逢年過節不得不行妾禮的時候,她屈辱得跟要死了一樣!蘇煙帶著兒子給自己磕個頭,就能屈辱上半年,這半年宋子明都不會進她這個正妻房中一步,不會多看她兒子一眼,隻因為她在自己父母麵前沒有攔著蘇煙磕頭行禮。

她就不攔,她是正妻就要這個頭!將來她兒子還要接掌宋府,她就是府中的老封君!

錢蓮蓮目光裡有看著郡主的興奮,也有看向蘇煙的鄙夷,這麼剛烈有氣節的女子還給人做什麼外室做什麼妾呀,真想死誰能攔住,早死了。沒死成的,就是不想死。身旁的夫君宋子明一張臉已經煞白帶著青,看得錢蓮蓮心中又是痛快,又是痛。她的指甲掐進手心,如果當年,她沒有追著這個姐夫,也許她也有機會找一個能一心待自己的人。如果當年.....可說什麼都晚了,她現在隻能爭!她的夫君不幫她和兒子爭,她就攀附能夠幫著她們娘倆的人爭!

活一天她就要爭下去,鬥下去!

郡主的命令下了,張瑾瑜青著臉還沒開口說話,已經有侍衛隨著兩個婆子向前,兩個壯實的婆子直接架著嬌弱的蘇煙就往外走。旁邊有想攔的人,不管是宋子明還是張瑾瑜帶著的侍女,都被壯實的婆子直接撞開。他們再敢上前,侍衛伸手就是一攔,頓時無人能動一步。

蘇煙隻覺噩夢重現,十多年前的屈辱再次重演!這次更甚,看著的人都是她要進入的圈子中的人。她腦袋發蒙,隻能含淚看著宋子明。可是在宋府中說一不二能庇護他們娘倆的宋子明,在郡主麵前卻毫無辦法。

宋子明紅著眼看向郡主,他真是恨不得讓這個跋扈的女人去死!

謝嘉儀對上宋子明的眼神嚇了一跳,紅得跟要吃人似的,她趕忙叫了聲:“如意。”宋大人的眼怎麼跟鬼一樣,這恨她恨得文人的養氣工夫都不要了.....

如意上前直接抬手就給宋子明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樣看著咱們郡主!”真是晦氣,把郡主嚇得做噩夢,轉天他就能進他宋府讓他們不得安生。

這一巴掌再次讓滿園子的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找到了舊時歲月熟悉的感覺,郡主離開他們快十年了,歸來仍是曾經的郡主啊!

好久沒見過有人敢當眾掌摑朝廷命官了,還是言官!有些人覺得,這真是郡主回來了,曾經那些逝去的歲月呀,都回來了。這就是郡主府的風格呀,不服,不服我就打你!不管當著多少人,你讓我不高興,就打你!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郡主府真這麼上手打過的,也就是一個宋子明一個英國公府義女。這倆人,幺蛾子屬實多了些.....眾人意味深長看著,一時間都默然不語。

宋子明猙獰但也隻敢對如意道:“你敢毆打朝廷命官!我乃大胤言官!”言官在一個朝中是特殊存在,品級低但是權力大,就是對陛下說了再難聽的諫言,自古帝王也沒有打殺言官的。這是千百年來形成的傳統,不納諫是昏君的證明。這也是得罪了郡主的宋子明選擇言官道路的原因之一。

“小的打得是膽敢對咱們郡主府、靖北王府不敬的人!打得是不能約束妾室、還敢帶進來汙了郡主眼的人!咱們郡主府和王府對朝廷命官還是很尊重的,但對這種明目張膽寵妾滅妻的虛偽小人很是不恥!宋大人是言官,也沒見宋大人參自己一個寵妾滅妻,縱容庶子。宋大人盯著彆人可以,再敢盯著咱們,咱們兩府可不高興了。”

最後這句就是警告了,說的不僅是剛剛宋子明盯住坤儀郡主的事兒,還有郡主自打從北地回來,宋子明就盯他們,不過文人盯人實在拙劣,早早就讓如意帶人打發了。結果郡主回京這些日子,宋子明又開始見縫插針參他們郡主府,連他們府中買菜的都能被宋大人拿出來參欺辱百姓,把那個負責買菜的給委屈壞了,他就是跟賣菜地談不攏價錢叉腰多說了兩句。他連罵人都沒敢,被如意公公知道是會挨板子的。

宋子明嚷嚷著要麵見太後,要麵聖。

嚷嚷地謝嘉儀腦子疼,她直接擺手,“帶他去。”趕緊麵聖去,趕緊去太後那裡告狀去,她倒要看看宋子明如今還有什麼能耐。折辱,她就是要折辱他!彆說他真有錯,他就是沒錯,她也辱他辱定了!他曾經參她那個早逝皇兒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謝嘉儀看著被人帶著離開的宋子明冷笑,你最好還能蹦躂出個花兒來,讓她把手下得再重些。

好一會兒宴席上都沒人說話,張瑾瑜早已經憤而轉身朝後麵去了。謝嘉儀依然懶得多看,還不是去告狀。她等著,與其等著他們暗戳戳圍上來使手段,不如直接撕破臉,大家硬碰硬,看看到底是誰心裡沒數。

下麵桌案上一個年輕禦史也趕緊站了起來,抹了抹嘴巴,衝著坤儀郡主道:“郡主,臣這就去替您參宋子明這個狗東西去!”正是劉紹先,一拱手跟著那些人後麵就去了。借著道德禮儀攻擊人這事,還有誰能比他熟。

要是彆人這樣說,在座官員還會覺得這是巴結郡主府巴結瘋了,但是劉紹先嘛.....他本來就跟個瘋子一樣,尤其是遇到宋子明和英國公府瘋得更厲害。

在座的誥命夫人們雖然嘴上礙於蘇煙是太後那邊抬舉的人不能多說什麼,但一個個心裡都啪啪給郡主鼓掌。正室夫人對妾室是有著天然的對立和敵意的,尤其是這種能讓夫君寵妾滅妻的妾室。

慢慢的,場子又熱了起來,大家開始重新說話喝酒,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陳櫟川心疼地對自個兒夫人說:“顰兒,你受委屈了,我——”誰知道夫人直接擺手,“你先彆說話,我正準備著呢。”

準備什麼?陳櫟川愕然,就見自己夫人端著酒杯,兩眼晶晶亮看著郡主,轉臉對自己笑道:“你看看我這樣可行,我要去跟郡主說話了。”說完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看得陳櫟川心裡怪不對味的,表妹從來都沒因為自己這麼緊張過。

“我陪著你一起,是該給郡主敬酒。”

兩人來到郡主麵前,從來都被人認為是牙尖嘴利的林顰兒難得羞澀道:“郡主。”喊了個郡主,接下來好多話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聽說郡主是不愛聽人囉嗦的,她生怕自己惹了郡主厭煩。

謝嘉儀抬眼看她,心道同樣都是家道中落,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即使林顰兒處在蘇煙的情形下,她也會活出另一個樣子。這樣的姑娘看著就讓人舒心多了。她舉了舉酒杯飲了,放下杯子道:“姓蘇的噩夢開始了,以後就沒那麼多小心思煩你了。”

林顰兒羞澀看著郡主點頭,握著自己先一飲而儘的杯子,竟然在郡主麵前再次感覺到了強大、依靠和安穩。

陳櫟川忙對郡主說:“臣謝郡主為拙荊仗義執言。”

謝嘉儀這才看向陳櫟川,這個前世流連花樓的紈絝公子。也許那才是他的麵具,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他,在朝堂揮斥方遒,對妻子情深義重。

她淡淡道:“謝倒也不用,你記著本郡主的恩情,以後肝腦塗地就是了。”

陳櫟川一愣,還是林顰兒先笑出聲,他才跟著笑道:“必將為朝廷、為郡主肝腦塗地。”

這時,聖駕和太後的儀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