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看著躺在床上的謝嶼,目露擔憂。
但很快也斂下情緒,雙手掐訣結印,“請,八仙之首鐵拐李!”
金線靈光很快在晏晏身後凝出一個蓬頭垢麵,頭發亂糟糟,上麵還帶著一個金箍的人。此人手裡撐著一支黑鐵打造的鐵拐,背後背著一個巨大的葫蘆。
鐵拐李又有藥王之稱。
相傳,在鐵拐李身後背著的那個大葫蘆中保存著各種神奇的丹藥。
民間的“狗皮膏藥”,據說就和鐵拐李有關。
見到鐵拐李,晏晏剛準備起身拜見,就見鐵拐李抬手示意她坐下,撐著鐵拐走到床邊,口中還笑嗬嗬的說:“大聖都說啦!上次晏姑娘請了漢鐘離,他回去之後跟我們一番炫耀,也不知他那鍋黃粱米飯做了什麼大好事,竟然功德加身。我們其餘七仙等啊等,終於讓我等到了姑娘!”
鐵拐李雖然麵容不佳,甚至還有幾分邋遢。
但嗓音卻是溫潤動聽,眉眼處含著慈悲和智慧,笑意滿滿。
“嘖!”看到謝嶼的時候,鐵拐李就倒吸一口氣,“這位公子傷得可是夠重的!”
鐵拐李先是給謝嶼把脈,再看了看他的眼睛,另外一隻手摩挲著身後的大葫蘆,眉心微蹙。
“他的眼睛已經被毒傷了,我這裡有藥,但不能確定可以完全好。恢複個七八成沒問題,就是日後見不得強光。至於他身上其他的傷,其實都是外傷,好治的。多費些日子罷了。”
鐵拐李拍拍大葫蘆,又對晏晏說:“可他如今沒有求生的意誌,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
他可以治好謝嶼這一身的傷。
可心病難醫。
就算是這位晏姑娘請來神農氏,那也是無濟於事。
“心病還需心藥醫。”鐵拐李畢竟是八仙之首,於道教的地位也非同一般。看似猶如老叫花的樣子,卻一眼看出了謝嶼命格不凡。
心下對這個年輕人也帶著一絲同情和憐憫,說:“晏姑娘這是治眼睛的藥,每日一換,以白布覆之即可。這些裝的都是刀劍傷的藥,塗抹在上麵,不出三日,縱然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也能愈合。”
鐵拐李從大葫蘆裡倒出好幾瓶藥膏,放在一旁的桌上。
叮囑晏晏,“這心病但求一個契機,姑娘莫要因此強求,或許順其自然,亦能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晏晏知道,鐵拐李已經為謝嶼儘心看過了。
這心病的問題,就算晏晏把漫天神佛都找來,謝嶼自己想不通,誰也幫不了。
“多謝!”晏晏朝著鐵拐李作揖行禮。
鐵拐李隻是哈哈一笑,擺手道:“八仙與三太子和大聖的關係不錯,如今晏姑娘是三太子的弟子,這道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隻是走之前,又單獨給了晏晏一些刀劍傷以及骨傷之類的藥膏防身,以備不時之需。
鐵拐李的葫蘆本身就是他的法器之一,主要作用就是藏著那些靈丹妙藥。
所以,鐵拐李留下藥膏並不算是夾帶其他的東西。
也就可以留下來。
晏晏送走鐵拐李,看著滿身是傷的謝嶼,也顧不得什麼看不看的問題了。
都命懸一線,還計較這些?
仔細給謝嶼身上的傷口都塗抹上藥膏,眼睛也敷上一層厚厚的藥。
忙完這些,不光謝嶼身上纏滿了繃帶,混合著各種藥味,晏晏的身上也都是濃重的藥膏味道。
不過,鐵拐李的這些藥也確實厲害。
不多時,謝嶼的呼吸竟然平緩下來。
雖然還是重傷,卻不用擔心他進氣少出氣多,隨時都會咽氣了。
做完這些,晏晏擦擦汗,癱坐在椅子上。
至於謝嶼的心病……她勉強知道大概是與命書有關,可現在她都沒有辦法叫醒謝嶼,又怎麼給謝嶼治心病?
遇事不決……找師父!
晏晏歇會兒,喘口氣之後將哪吒召了出來。
哪吒已經從鐵拐李那裡知道了謝嶼的情況,看了看謝嶼,再看看自己徒弟。
欣慰的是,他這個小徒弟到現在也沒有長出情愛那根筋,對謝嶼也是十分坦然的朋友態度。
“師父,八仙之首鐵拐李說,謝嶼這是心病。可他現在昏迷著,怎麼治心病?”
像現代那樣,照顧昏迷的植物人?
晏晏吸氣,她承認自己是做不到的。
也不想讓謝嶼就這麼一直躺下去。
來的路上,溫紅衣也說了。
東勝州列下的那數十條罪行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彆人的錯,趁著這次機會,強行推到謝嶼頭上的。
而謝嶼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腦子是怎麼了,竟然也不反駁!
“我手中也沒有幻境法寶,不然還能拉著這小子的魂魄去幻境中一解心結……”話沒說完,哪吒突然看向晏晏。
師徒倆眼睛發光,齊聲笑道:“山河社稷圖!”
他們沒有,可楊戩有啊!
說乾就乾。
晏晏又將楊戩召出。
楊戩常年在灌江口,對天庭的事情知道的沒有哪吒那麼迅速。
得知了謝嶼的情況後,倒也沒有多想,就拿出了山河社稷圖。
隻是交給晏晏之前,提醒她,“若是他的魂魄留戀於山河社稷圖中,哪怕是女媧娘娘親臨,也不能將他的魂魄帶出。你確定?”
如果是實體進去,還能一腳踹出來。
可謝嶼的情況,不僅是要魂魄進去。還是要一個渾渾噩噩,被心魔纏身的魂魄。
楊戩不在乎,卻不能不顧晏晏的想法。
聽到這話,晏晏是有些猶豫的。
溫紅衣也不在,謝嶼還不知道能這麼撐上幾日。
如果可以,她當然想按照鐵拐李說的那樣,順其自然。
“你不若再等上幾日,這小子有鐵拐李的藥在,短時間內死不了。若是真死了,師父我承擔責任。你再斟酌想想清楚。”
哪吒是不怎麼在乎謝嶼能不能治心病。
他該救的也救了,看在徒弟的麵子上,能說的都說了,至於謝嶼後麵是死是活,跟他沒什麼關係。
一旁的楊戩當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好。我再想想。”晏晏點頭,山河社稷圖作為法器,還在她的手中。
隻是楊戩和哪吒已經走了。
坐在床邊,晏晏用溫水給謝嶼擦了擦乾裂的唇,忍不住說:“謝嶼,你之前不是挺能想開的嗎?如果是因為我說了什麼話,讓你陷入了這樣的矛盾中……”
晏晏說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謝嶼會變成這樣,跟她有沒有關係。
可作為朋友,看見謝嶼如今的模樣,很難不難過。
——
東勝州晏家。
老管家那行人追著天馬離開了天狼城,一直到了南河城才知道,晏晏根本沒有在馬車裡,他們全都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