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聽著齊霽這話似乎有深意。
“閣主不是誰都能碰的, 那我就是不一樣的咯?”明苑很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齊霽給她一根竹篙, 她就能撐著上天。
齊霽站在她麵前, 明苑拿過被齊霽放在一旁的木梳, 木梳上纏繞著幾根青絲。平常男人的頭發, 發質偏硬, 就算長長的, 也有些紮手。
偏生齊霽發質柔軟, 比絕大多數姑娘都還要好。
明苑伸手一勾發絲,原本纏繞在木梳上的發絲就到了她的手上。她隨意的扯扯, 發絲就纏在了她的手指上。她手指纖細, 發絲在她的指尖,被她玩弄著,齊霽似乎感覺到她的指尖是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他心火一點點的從心底竄出來, 順著經脈在渾身蔓延。那股滾燙的燒灼感, 將他冰涼的身軀都給弄得火熱。
“你倒是挺會給你臉上貼金。”
明苑哼了一聲,帶著點嬌蠻, “閣主這話說的,弟子這膽子怎麼會自己這麼大膽呢。”
“都是閣主給的呀。”
話語說完, 齊霽的手台了起來, 手掌展開。不管他的身形在她看來如何纖細, 始終還是男子的體格, 手掌在她的眼前, 就能抵得上她的一張臉。
他的掌心離她的鼻尖隻有一點點的距離。
掌心冰涼, 靠近了明苑都能感受到一股涼意。
明苑看了眼麵前的手掌, 絲毫不以為意。齊霽若是正要動手,早就和打翼逡那個老智障似得,直接動手,才不會和她這樣小孩子過家家的鬨。
“閣主生氣了?”明苑問。她聲音裡沒聽出半點驚慌失措,反而還有些持寵而嬌。
“閣主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麼,若是弟子惹了閣主生氣,閣主和弟子好好說說。”連續兩場春天的夢,讓明苑膽子格外的肥美。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對齊霽竟然這麼如狼似虎了,滋味夢裡嘗過了,既然一直延續到現實。
明苑不屑於束縛自己,既然想要,那就去了。反正不管怎麼看,她都不會吃虧。
她從齊霽的手掌後一晃,半張小臉露出來。不僅僅這樣,她還溜到了他跟前,讓他繼續舉著手掌在那兒,若不是那張臉和通身的氣勢,還真的閒的傻呆呆的。
“閣主一定要和弟子好好說說,畢竟這麼一路,弟子還要和閣主相處好長一段時日呢。要是弟子繼續笨手笨腳的,惹得閣主繼續不高興,那豈不是弟子的罪過了?”
她說著又往齊霽那兒悄悄挪了幾步,眨眨眼,滿臉的清純無辜。眼裡也是天真無邪。
“閣主還是早些和弟子說明白吧。”
她靠過來,裹挾著昨夜帶上的桂花香。齊霽心頭猛地跳了下,他眼眸幽深了下來,“你當真的想知道?”
明苑滿臉古怪,點了點頭,“當然,弟子既然問了,心下就是想要知道啊。”
說哇,他就往她身邊走了幾步。明苑之前就有意靠近,被他走了幾步過來,幾乎是貼著她的身,齊霽低頭下來,冰涼的呼吸噴湧在她的臉頰上。
少女的馨香混著桂花香味,縈繞在他的鼻尖。迷惑他的心智,擊潰他的理智。
她哪裡有什麼惹怒他的地方,她隻要站在那裡就足夠讓他神魂不守。
明苑被他突然而來的迫近,弄得略有些怔鬆。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不僅僅鎮定下來,甚至還興致勃勃的等他接下來的動作。
她眼裡的清純無辜似乎都已經裝不住了,眼底的興奮蠢蠢欲動。
齊霽看她如同一隻蟄伏的獸,小心的等著他這個獵物在她的攻擊範圍內,能給出怎樣的反應來。
她的變化著實喜人。
不過這樣不夠。
這個壞東西比九尾狐都還要狡猾的多,她正等著他掉入她的陷阱裡,他才不會輕易的讓她如願。
太容易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不是嗎?
這妖女的本性惡劣,他早就有所領教。
所以激起她的興趣,卻又不立刻讓她如願,吊著她。讓她看得見,但是卻不能實實在在的得到。
“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將你送回去。”
她沒有半點害怕,吃吃的笑著,“閣主才舍不得呢,弟子是閣主帶出來的。要是弟子回去了,閣主沒了弟子,豈不是一路上不方便?”
“如何不方便?”齊霽一反常態,饒有興致的追問。
“沒有人陪著你照顧閣主了呀。”明苑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臉上好像被戳了下。
“照顧我?”齊霽問。
明苑點點頭。
“伺候我?”齊霽眼裡溢出點意味深長的光彩。
明苑繼續點頭。
“你還真是……”齊霽笑了。
明苑知道他覺得可笑,她伺候他穿個衣服,梳個頭都要鼓搗好久,弄不好兩人的情況是要倒過來。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這種事要臉就辦不到,不要臉還能有幾分希望。
“怎麼樣,弟子說的沒錯吧?”明苑沒臉沒皮道。
齊霽聞言抬眼好好的打量了她。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油腔滑調了?”
明苑眼眸一轉,“一定是因為閣主對弟子太好了,所以弟子為了報答閣主,所以要逗閣主開心呀。”
齊霽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下,“話說的這麼多,也不知道你到底能做到多少。”
明苑眨眨眼,和隻小狐狸,“閣主這麼說,是不會把弟子送回去了?”
齊霽笑看她的裝模作樣,可也不揭穿她。
“我何時說要送你回去了?”
明苑滿臉迷惑,“可是剛才閣主不是說,要是弟子胡鬨的話,要把弟子送回去。”
齊霽聽後,眼裡彌漫出淡淡的疑惑,“我何時說過要送你回去了?”
明苑哎了兩聲,沒想到齊霽竟然是這麼不認賬了。
她也很快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那麼閣主是要留弟子下來了?”
齊霽不說話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外麵天光大盛,隻是這裡安靜,加上齊霽有意為之,外麵的動靜都隔絕在外。
“走吧。”
明苑在後麵見著他向外走去,在他背後笑的有幾分得意。
跟著走了出去。
出了門明苑跟在齊霽身後,他看著明苑的眼睛老是往一旁的糕點攤子上看。
“你喜歡那個?”齊霽問。
明苑點點頭。
“多大的人了,還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齊霽剛想說她以前明明不愛吃這些,嫌棄粘牙。話到了嘴邊,又變了。
“就是聞著香。”明苑笑笑,沒半點不好意思,“最近桂花開的太好了,而且桂花聞著香香的,甜甜的。聞著就覺得特彆好吃。”
齊霽看著她滿臉笑容,彎了彎嘴角,他過去買了一塊桂花糕,遞給她。
桂花糕才出籠沒多久,熱氣騰騰。上頭撒了一層糖桂花,被熱氣一蒸,桂花想起盈盈嫋嫋,縈繞在人鼻尖上。
明苑掰了一塊下來,遞給齊霽,“閣主也吃。”
齊霽遲疑了下,從她的手裡接了過來。
她很少給他什麼,即使有也帶著一股不耐煩。似乎快點想要把東西塞到他的手裡,然後遠遠的走開。
齊霽咬了一口,他辟穀多年,早就不食五穀雜糧。糖桂花的甜味和香味,刹那間充斥在口腔裡。
明苑捧著他給的桂花糕沒動,瞧著齊霽咬了一口,然後滿懷期待的望著他,“閣主怎麼樣,好吃不好吃?”
齊霽慢慢的咀嚼,然後吞了下去。
明苑看到他喉結上下動了下,“那一定味道不錯。”
“你自己不動,反而還來來問我,真是毫無道理。”齊霽緩緩道。
明苑搖搖頭,“這桂花糕是閣主給我的,自然是閣主先吃一口,然後覺得好了。弟子才能再動啊。不然成什麼樣了。”
她說著,低頭下來咬了一口。
明苑喜歡上頭撒著的一層桂花,桂花放在糖裡醃製過的,又香又甜。她平日裡喜歡糖葫蘆,覺得酸酸甜甜的,可是她出來想要試試彆的。
齊霽看著她這樣子,像隻忙著吃食的小鬆鼠。
他見到她鼻頭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上了一點桂花,伸手出去給她擦了。
當把她鼻頭上那點桂花擦掉之後,他看到她呆愣的樣子,心頭一陣狂跳。
若是麟台閣閣主,是不會對她做這個的。
她會不會看出什麼來?
明苑摸摸鼻子,“我剛才鼻子上是不是沾著什麼了?”
齊霽壓下狂跳的心,“沾上東西了。”
“哦。”明苑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一定礙著閣主的眼了吧?”
齊霽一時語塞,不知為何她竟然得出這麼個結論出來。偏生不好說什麼,那話不知他在她心裡過於高冷,還是她把自己放的太低。
依照這妖女目高於頂,可能前者的可能性更多些。
想到這裡,齊霽心頭湧出一股委屈和酸澀,她或許沒有信過他吧?
齊霽轉身過去。
明苑捏著手裡的桂花糕,看著齊霽,齊霽的背影彌漫著一股蕭瑟。她曾經一段日子,拿著通天鏡天天盯著齊霽看,哪裡看不出來,齊霽這是生氣了。
齊霽因為自小受人排擠,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憤怒也好,高興也好,都會克製收斂,隻有十分熟悉的人,才會看出他的情緒。
明苑把手裡的桂花糕一股腦的全都塞到嘴裡。
“閣主閣主。”明苑跑到他身後,想了好會,她做妖女的時候,說話可從來不管彆人愛聽不愛聽。愛聽也好不愛聽也罷,反正隻要和她對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