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批”兩個字從嘴裡一出來, 那一團黑霧詭異的僵硬了下。
“你膽子倒是大了不少。”那股黑霧不男不女的聲音, 終於喚出了明苑的些許記憶。
麵前和魔尊倒是相似的很, 這不男不女陰陽怪氣, 聽得人恨不得當街就一頓暴打的, 也就魔尊一個了。
魔門裡沒有正道裡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 強者為尊。妖魔鬼怪群魔亂舞, 明苑對魔尊也沒有多少懼怕的, 心裡也曾想過,若是哪日自己實力足夠了, 可以把魔尊也給拉下來, 換自己做一做。
“這話說的,若是魔尊能把我怎麼樣,也不會這樣出現在我跟前了吧?”
明苑在魔門裡養出了一顆察言觀色的心, 若是魔尊當真可以無求於人, 也不必入她的夢。
明苑眉梢挑了挑,一副妖豔賤貨的樣子。
她以前在魔尊的麵前也沒老實到哪裡去, 現在再來一次,她也不見著對魔尊有多恭謹。
“重活一回, 你和齊霽倒是越發恩愛如膠似漆, 還真的和個正道一樣了。”
明苑一聽, 肩膀笑的發顫, 笑容放肆妖冶, 笑聲從耳朵裡往人心裡鑽。
她笑夠了, 嘴角微微挑起, 眼眸流轉,“魔尊,這麼久不見,難道就是來管我床上那點事?”
話語如鈴鐺,叮咚作響,可也實實在在的譏諷十足,她看向麵前那一團,“果然呀,魔尊的本事見長了不少。”
她有恃無恐,說出來的話也不客氣,隻見著麵前那黑糟糟的一團,隻能勉強瞧出個人樣來,“魔尊三番五次尋我的麻煩,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何必這般興師動眾,以至於屬下不小心踹到了您呢。”
這說的就是明苑當年那一記撩陰腿了。
那團黑霧化作的人形想來也回憶起那麼一段了,明苑上上下下打量他,其實一段時間她很好奇魔尊是男是女。
她雖然在魔尊手下辦事,但魔尊也不以真麵目示人,說話的嗓音更是陰陽怪氣,說一句不男不女,都隻是客觀描述。
曾經有段日子,明苑還以猜測魔尊男女來取樂。這魔門有樂子的太少,總得給自己尋幾個有意思的事,才顯得那麼有滋有味一點。
明苑眼神直接衝丹田下而去。那打量戲謔的目光,能把人看的渾身雞皮疙瘩全都冒出來。
魔尊仰手一記黑風就衝她而去。明苑嗤笑,抬手就接了這幾招。
“今日魔尊是來找我活動筋骨的?那些小兔崽子難道還沒讓你活動夠?”明苑笑吟吟的。
“你當真要與齊霽搞在一起?”
“或者說,是改邪歸正?”
明苑不作聲,她站在那裡,看著那一團黑魆魆的東西。
“我對正邪並沒有什麼興趣。”她過了小會開口。
“齊霽呢?”
明苑笑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兩個打成什麼樣,我沒有興趣,可是若是他,那就不行。”
說完,眼前扭曲的人形刹那間扭曲,絲絲黑氣從魔尊身上繞出來,一張大口向撲過來,明苑嗤笑,她抬手,尖銳不詳的紅光在掌心閃耀。
明苑冷笑,正準備和魔尊大乾一場,一股吸力從天而降,拖著她整個人往外吸。
明苑睜開眼睛,就見著翼逡兩眼炯炯有神的蹲著看她。
“乾什麼?”明苑見著翼逡那炯炯有神的眼,開口問道。
“老夫剛剛察覺你的氣息有些不對,所以特意把你叫起來。”翼逡道。
這妖女平常精力無限,十個男人加在一塊都沒有她一個能折騰。不過是小戰了會,竟然睡過去了。
翼逡覺得有些不對,直接叫人。
明苑伸手摸了下後腦勺,“我在夢裡,差點和魔尊打起來。你來的倒是及時。”
翼逡一聽,“魔尊?”
明苑抬眼看他,“彆怕,他現在還不能直接跑出來,大搖大擺的興風作浪。”
翼逡神色嚴肅起來,“魔尊來了?”
說著,他四處張望,想要覺察到魔氣所在。明苑卻擺了擺手,“他一定不在附近。”
她這一說,翼逡才作罷。他蹲下來,神色複雜的看她。
明苑小睡了一會,她吃了恢複靈力和體力的丹藥。現在精神抖擻。
“放心,魔尊隻是入我的夢。想要我給他當幫手來著。”明苑說著,根本就不管翼逡變了的臉色,她坐在那裡,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著裝,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衣袖。
“入你的夢,他要乾什麼?”
“自然是要我給他鞍前馬後了。”明苑說著就笑了,“順便問我,是不是真的改邪歸正了。”
翼逡的臉色一變,“那妖女你是怎麼說的。”
“你猜呀。”明苑見著翼逡臉色這麼變來變去的,格外有意思,她嘴上不答反問。一副笑嘻嘻等著看戲的樣子。
“你!”翼逡在她手裡討不到好,以前這樣,現在依舊不變,“你現在可是正道弟子!”
明苑冷嗤一聲,“那玩意你自個信就好。”
翼逡剛想說齊霽,結果發現這妖女的姘頭也是個非正非邪的。翼逡頓時感覺到一陣不可言說的痛。連帶著臉色也青青白白的變了好幾回。
“我說,我不關心這天下,但他若是要對齊霽怎麼樣,我是絕對不行的。然後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啦。”
明苑說的風淡雲輕,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翼逡心口一鬆,才喘的上一口氣,就見著這妖女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那目光落到他的眼裡,多少不懷好意,看的翼逡整個人都恨不得往後麵縮。他滿臉警惕,明苑笑的越發詭異了。
“我說,”明苑兩隻眼睛望著他,“你該不是擔心我又回魔門吧?”
“誰擔心你了!”翼逡一下就拔高了聲調,“你要去哪裡,我才不會管你呢。反正到時候,你的那個姘頭會把你抓回去!”
翼逡直接把齊霽給搬了出來,那個正道之首算是穩穩克這個妖女的,果然他就見著這妖女一張臉都拉下來。目光沉沉的盯著他。
翼逡下意識就大覺不好,他嘴上繼續道,“你可不要想著把我塞到茅廁裡!現在兵荒馬亂的,你把我塞茅廁裡,到時候要用,你不嫌熏嗎!”
明苑倒是被這話給逗笑了。靠在那裡不說話。
翼逡過了好會,見著明苑既沒有把他塞茅廁,也沒有將他丟出去的樣子。
“現在魔頭們到處鬨事,魔尊這個時候來找你。”
“就是因為他這個時候來找我,所以才應該沒有太大的事。”明苑道,“我在他手下幾十年,他的作風我當然知道,若是胸有成竹,萬事俱備,他才不會眼巴巴的來找我這個昔日下屬。”
“我聽說這麼些年來,魔門一直如同一盤散沙,他應該是最近才開始積蓄力量。實力不濟,缺人手呢。”
明苑說的漫不經心,那邊翼逡聽得倒是眉頭展平了,“當真?”
明苑睨他,“假的。”
她這麼一說,翼逡倒是安靜下來了。
明苑看了一眼外麵,她隨手掐了兩下,指尖上冒出一隻靈力化成的小紙鶴。她抬手,那個小東西就瞬時消失在她的手掌上。
蕭竹吐了兩天之後,終於好了點。
不過也沒有多少給蕭竹慢慢適應的時間,那些魔門來了一批之後,緊接著就又是一批。
如此幾輪,弟子們輪番上陣,能有休息就已經是不錯,至於其他,絲毫不能保證。
蕭竹平日裡最愛乾淨整潔,明苑都有些怕她扛不住,心下都打算若是蕭竹真的扛不住,大不了她到時候就讓懷敏帶著蕭竹先回玄午山,她和懷真在這裡撐著。
誰知蕭竹幾次下來竟然也習慣了。
每日裡都會有魔門來,那些魔門不管正道的反擊有多激烈,可還是每日雷打不動的過來騷擾。
附近的村莊都被擾過好幾遍,弟子們不得不日夜十二個時辰輪番加強警戒。
明苑和懷真幾人一道,跟著玄午山的弟子巡邏。
在山道上,天峽門的一行人迎麵而來。
齊霽做事,若是真的惹怒他,他下手會特彆的重。天峽門在玄午山顏麵儘失,早已經傳遍天下,連帶著天峽門的弟子在眾人跟前也提不起頭來。
天峽門在北州這一塊頗有勢力,早先這一塊原本就是他們的庇護之處。明苑當初和齊霽在這裡也見著許多盤查的天峽門弟子。若不是兩人當時變了個樣,若是強行出手,恐怕鬨得還要更大些。
齊霽受重傷的消息都能按不住,直接傳出去了。
到時候魔門再有個什麼小動作,恐怕就一發不可收拾。
懷真見著對麵的天峽門弟子,他頷首示意。領頭的孫藝珍目光直直盯著明苑,眸光陰冷。
兩撥人擦肩而過,互相道明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之後,再各自走自己的路。
等天峽門的那一撥人離開之後,懷真回頭過來,“小師妹,這段時日,你要小心。”
“我總覺得剛才那人不會善罷甘休。”
明苑自然也見著孫藝珍那雙眼睛了,隻是她沒有太在意,她得罪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想要她死的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她要是都記著,恐怕得把她自個給累死。
正走著,腳下的土地沒有半點預兆的開始搖動起來。
“大家小心!”懷真喝道。
腳下的土地動了小會,逐漸靜止。
近來這幾天都是這樣,地動小會,沒有任何預兆,幾乎是說來就來。每次持續都不長,過上一小會又消失了。
天峽門是鎮守這片地方的,玄午山等門派都是過來支援。到底為何會地動,這個恐怕要天峽門自己去探察。他們不開口,其他門派也不好反客為主,主動請纓的。
見著又和往日一樣,搖晃的地麵逐漸恢複平常。
“這幾天好像多了兩次。”明苑盯著腳下,“師兄師姐,不覺得很詭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