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濃厚的血腥味熏得人直犯惡心。明苑趴在齊霽的懷裡, 心口起伏不定, 她渾身上下滾燙, 如同小太陽一般, 溫暖著他冰冷的軀體。
“你……”齊霽立刻發現她的不對勁。
他在她身上留了自己的寒息, 她當年給他的陰影沒有那麼容易消除。哪怕她嘴上說的再如何深情, 他也無法完全對她放下心。
齊霽在她的身上留了一道他自己的寒息, 他天生體質至陰至寒, 一旦被他打上,就再難抹去。哪怕她在天涯海角, 他也能將她追蹤出來。同樣還能感知她的情況如何。
明苑離開村莊的時候, 說讓他留在原地,以免再出什麼事沒有人掌控局麵。
可是他感覺到她出事的時候,齊霽沒有半點猶豫的趕過來, 破了外麵的陣法, 就見著她衣衫不整,正要和天峽門宗主的女兒同歸於儘。
現在她這模樣, 顯然並不是僅僅是被之前的陣法束縛。
齊霽輕輕將她拉開稍許,隻見著她麵上緋紅如雲, 眼內盛著瀲灩的水光。
“之前她對你做了什麼?”齊霽沉聲問。
“做了什麼……”明苑隻覺得身體內有火燒的很厲害, 那火熊熊燃燒, 恨不得將她的骨頭都燒的隻剩下灰燼, 不得超生。
被火灼燒的痛苦之中, 偏生還有強烈的, 關於其他的, 她曾經感受過的渴望。
“我難受。”明苑答非所問,她整個人就往他的懷裡鑽,齊霽的軀體萬年如一日的冰涼,隻有在親密之中,冰涼的身軀才會有稍許熱意。
她勉強聽得齊霽的話,可是下刻就被他身軀上的冰涼所吸引,她整個人似乎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不管她怎麼掙紮,她都沒辦法從能把她給燒化的炙熱中解脫出來。反而那股火熱而更加強烈了。
明苑被逼的無處可逃,剛開始她還能完全逼著自己保持清醒,可齊霽在身邊,那一絲一毫支撐著她,逼著她不掉下去的清醒,也隨之崩壞。
齊霽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抬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指尖點在印堂,冰冷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從額頭的印堂灌入,衝擊她體內的那股滾燙的熱意。
冰涼的靈力彙入,和體內肆虐的滾燙相互衝撞,緩和了一些,勉強拉回了那麼點神智,可是很快她又陷入迷障裡。而且邪火肆虐的比剛才要更加凶猛。
明苑掙紮著,兩手抓住他的衣物,往內探索,內裡的冰涼讓她愜意的歎息,隻是再往裡,就被齊霽按住了。
齊霽把她的手給抓出來,握住她的肩頭,搖了搖,想要讓她清醒過來。
“苑苑,你清醒一點。”
她這樣子,是絕對不能讓彆人看見,何況他對付不了的東西,再給彆人看也不過是徒勞,隻是叫人看笑話而已。
懷裡的人性情高傲,若是知道她被人看了笑話,恐怕直接會動手殺人。他也不想讓人看去她這模樣。
明苑被搖晃了兩下,不但沒有清醒,反而陷入更深重的迷障裡。
她不滿的哼鳴,然後當著齊霽的麵直接哭了出來。她被燒得渾身上下都沒有多少力氣,軟綿綿的。齊霽手掌握在她的肩頭上,她想要努力的去觸碰可以緩解她身上煎熬的清泉,可就是無法觸及。
“你討厭我。”明苑早就將周身濃鬱的血腥味全都給忽略了過去,此刻這些血腥味對她根本沒有太多的影響。
“不是。”齊霽對她的無中生有的控訴自然是不會認的。
“你就是討厭我!”明苑難受上頭,理智早已經分崩離析,哪裡還有半點清明可言,滿腦子裡頭知道全都是齊霽把她推開,讓她置身火海不得超生。她隻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烤乾,偏生綠洲清泉就在眼前,卻把她無情的推開。
仍由她在無儘的焦躁和炙熱中,化作煙灰。
齊霽看了一眼那邊的血肉模糊,地上的屍首已經算不上屍首了。明苑對孫藝珍是下手狠絕,哪怕到身上的肉被剮了一半,人都還是清醒的。孫藝珍倒是想要暈過去,卻被明苑強行激醒,從個人到一副骨架,一直到最後孫藝珍都還是醒的。
甚至明苑還很“善解人意”的結出一片光可照人的冰晶,讓孫藝珍“欣賞”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的被剝皮去肉。
齊霽知道明苑的脾氣,明白她要的命,不管如何全都要拿到手,誰敢阻攔,就是和她過不去,一樣會被她視作肉中刺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齊霽不會阻攔她,更何況,孫藝珍的一條命從來就不在他的眼裡。
剮下來的肉,全都便宜了明苑養的那小寶貝們。可是血卻是實實在在的流了一地,血腥味衝鼻,何況一具骷髏架子擺在那裡,隻剩下個腦袋是全的。這景象怎麼看怎麼毛骨悚然。
齊霽不在乎,也不放在心裡。可是她這麼不管不顧的纏過來,讓個這麼個已經稱不上人的東西看到,哪怕是個死的。他也不願意。
齊霽一手抱住她,驟然拉近的距離,頓時激起了她的歡欣。她結結實實的貼在他的身上,好讓自己好過,再好過一點。
齊霽伸手出去,用另外一道靈力將地上的蕭竹和阿襄裹挾起來,一起帶著往外麵去。
他將蕭竹和阿襄放在離懷真不遠的草叢裡,他伸手指尖對著天空出迸出幾點耀眼的光亮,弄出點動靜。
而後他立刻帶著明苑到了彆處隱蔽的地方。
孫藝珍擺明是要明苑不得好死,給她服下的藥越是掙紮用靈力,就越是發作的厲害。她動了真怒,又那麼細致的剮人,能撐到最後一刻,都已經讓人欽佩不已。
齊霽抱著她到一處無人的荒野,其實說是荒野,這裡也長著外麵罕見的靈草。
夜風吹拂而來,裹挾著夜裡的絲絲涼意。吹拂到她的身上,緩解了她的焦躁。可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風拂過之後,隻是帶來些許清涼,可是接下來是更深厚的灼熱。
甚至比之前更要洶湧,她覺得自己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
她不管不顧的抓住他的袖子,埋入他的懷中,輕聲哭泣,“你要我死,你是真的要我死。”
這種話說的完全毫無道理,可是齊霽也隻能輕聲哄著她,“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想你能好好的活著。”
隻是明苑才不會聽他的,她小聲抽泣,一心要自己想要的。至於彆的,不管齊霽再說上許多,半句也聽不到她的心裡。
“我要是了,我真的要死了。”明苑脆弱的如同一片冰晶,隻要稍稍用點力,就能把她給完全碾碎。她覺得自己是真的撐不下去。
她抓住一切機會靠近他。
明苑把自己貼在上麵,微涼夜風再給她稍許安撫之後,緊接下來的是更熊熊的炙烤。
冰涼襲來,她長長的緩緩的吐出口氣。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重新活了過來。
不過這樣還不夠。她還想有更進一步的舉動,齊霽擋住她,低頭下來。
夜色裡,她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卻能感覺到他此刻正緊緊的盯著她。
“你愛我嗎?”
明苑嘴一張,幾乎完全不猶豫。
“愛。”
“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此生此世永不分離。”
明苑被燒的難受極了,隻要他肯給點實在的,他說什麼她都應了。明苑又點點頭,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齊霽一手攬過她,手指觸碰上她的嘴唇,神情似笑非笑。
他湊近過來,她立刻飛蛾撲火似得迎上去。他沒有動,隻是放開了之前對她的束縛,明苑除去了他的束縛,讓他沒有阻礙的和她貼在一起。
清涼的滋味著實很好,她貼在上麵,長長的歎了口氣。隻是這些還是不夠的,她想要更多,齊霽一反剛才的逆來順受,直接低頭下來精確的貼住她的唇,挑開深探。
她一股腦全都接受,被他一下給淹到到更深的草叢裡。
況樂到處找,她小心的探察,這片地方沒人來過,剛剛她還和兩個師兄走散了。這地方什麼術法都不好使,就算要來人恐怕也要天亮之後嫩看得清東西。
況樂舉起手裡的火把,見著腳下的路似乎有人走過的痕跡。頓時強打精神順著走過去。
她到了一處山洞外,血腥味濃厚的幾乎熏得她當場吐出來。況樂拔劍進去,到裡頭看到裡頭的慘狀,當即嚇得險些哭叫起來。
況樂一下摔在地上,伸手亂摸裡,摸到一顆石頭。慌亂之中可能是觸碰到了哪裡,原本灰撲撲的石頭頓時映出畫麵來,畫麵上正好是明苑雙手泛著紅光,眼內殺氣肆意。
顯然動手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況樂看了好會,再瞟一眼那邊已經慘不忍睹的屍體,已經有野獸循著血腥味來過,洞內的幾具屍首都被拖拽的不像樣子,隻憑借屍首容貌,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也不知道死的到底是誰。
況樂把石頭飛快的塞到袖子裡,連滾帶爬的離開。
明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村莊裡的小屋子裡。她一睜開眼,就覺得渾身無力。
她一起來,一個女弟子正好從外麵進來,見著她睜開眼,立刻到外麵叫人近來。
明苑伸手捂住頭,隻覺得暈乎乎的。她坐在那裡緩了好會。
懷敏從外麵進來,見她渾身不適的樣子,擔心道,“你還好吧?”
明苑隻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給狠狠從頭到腳給壓了一番,手腳都不怎麼能活動的開。
“我頭暈。”明苑老實答道。
一個女弟子進來,仔細的給她把脈之後,“沒什麼事,可能夜風吹多了,一時半會的還沒有清醒過來。”
說著已經有人給她送來熬好的湯藥,“師姐喝藥吧。”
懷敏見著那個叫做阿齊的弟子進來,記得他這兩天做事手腳不夠麻利,伸手解藥接過來,“我來好了。”
結果少年稍稍一躲,就躲開了他伸出來的手。
“男女授受不親,這藥還是我來就行。”
這話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懷敏蹙眉,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嘴上還有這麼一套。
懷敏頓時就蹙眉,他擋在那裡,不讓少年靠近,“你剛才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麼我們兩個出去,讓師姐來幫忙吧。”
懷敏一招釜底抽薪用的甚好,說著就示意旁邊的女弟子來端藥。結果這少年郎一抬手,直接一副當仁不讓的架勢,“這藥是我熬製的,理應應當由我送到師姐麵前,這樣才算是敬意。”
懷敏:……
這臭小子滿嘴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