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姚瑤小姐,我可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格裡德連連往後挪,滿臉無辜,原本雪白的外袍在地上蹭的一片紅一片黑。
“那些來我教的學生們都是自願遵循我天父的教義的,我也沒有參與他們的陰謀詭計。”
姚瑤一聽就知道格裡德的意思,扯了扯嘴角。
“你不會想說,你沒有參與,隻是全程圍觀了吧?”
“正是如此!”
格裡德無比厚顏無恥地說,好像身上的那些不自然的血汙毫不存在,銀色的瞳孔裡似乎有不可思議的線條轉動,宛如被蠱惑後興奮得無法自拔。
“而且我同時與多名女性親密,也不過是遵循生物繁衍的本能罷了,我也沒有強求她們啊。”
梅露臉黑得像炭,完全沒有想過北溟竟然會有此等人渣敗類,但她為人師表,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不可能輕易對學生動手。
正當她要強行吞咽下喉口的血氣,旁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衝出了數條鎖鏈,將格裡德釘在了地上。
“呃咳……嘔!你,你竟敢對我動手!”
格裡德看著直捅穿自己胸膛的金屬鏈,連呼吸都放輕了。
周圍的如蟒般的漆黑鎖鏈一半
鎖住了他,另一半鏈頭的尖錐飄在他的每個要害上。
但凡隻要他敢在動彈掙紮,格裡德都不敢想自己會被紮成什麼樣。
“繁衍是生物本能,為了讓基因能夠順利流傳下去,這是事實。”
格裡德眼睜睜看著姚瑤緩緩向自己走來,仿佛從陰影中一步步邁出,鞋跟在空曠的大廳內輕輕踩出的聲音卻如死神的喪鐘敲響。
一步又一步。
直至走到他的麵前,垂眼俯瞰著他,湖藍色的眼眸在這個角度漆黑如深夜,像是看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腐肉。
在頭頂的華麗燈光下,她蒼白得如同皮格馬利翁的雕像。
“但人類是有道德底線的。你控製不住所謂的‘本能’,隻能說明。”
格裡德瞳孔一顫。緊緊貼著他太陽穴處的尖錐挪開,移動到他下巴上,用力地往上一抬,幾乎把他下頜劃出一道血痕,帶來劇烈的痛楚。
“——你做人很失敗!”
姚瑤嫌惡地看著他的血滴落,與鮮紅的地毯融為一體。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隻是作為‘旁觀者’就不犯法吧?你既然站在這裡就已經是從犯了,隻是罪名大小的問題。你真是無可救藥的愚蠢。”
格裡德看著她,呼吸顫抖起來,明明眼前的人看起來外表不過是個A級的少女,他恍惚間卻又像是看見了更為恐怖的寬闊線條在她體內纏繞蔓延。
仿佛她隻是個套了層人類外殼的怪物……就和那些S級一模一樣!
好可怕。
好可怕……!
“離我遠點!離我遠點!啊啊啊——!”
格裡德像是突然暴起,絲毫不顧圍在他身邊如同牢籠般的鎖鏈將他捅得滿身是窟窿,血管乍破,鮮紅色噴湧而出。
狼狽又猙獰,如同剛從墳地裡爬出的食屍鬼。
把姚瑤弄得一怔,看著格裡德剛要衝撞上台階上的桌台角,而後被審判官們熟練地砸暈在地綁住。
“那麼,此人我們也帶走了,審判結果之後會給北溟法務部發函。”
“好,交給你們了。”
梅露說完,看向陷入迷茫與沉思的姚瑤,摟住了她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多想,他們都沒事的。”
“……嗯。”
姚瑤閉上眼,抑製住湧動的酸澀與淚意。
因為這次的意外,本該二月底才返校的許多人回得很早,學生們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療,大部分沒有生命之憂。
本次重大惡□□件一經傳播,震動了整個聯邦。
茲事體大,頂尖高校的學生被算計詐騙,經由人口買賣、宗教獻祭甚至是人體實驗,讓學校的名聲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自此之後,本就受到一定約束的宗教信仰以及勢力被各個星係管製得更為嚴苛。
涉及相關利益,但僥幸沒參與此事的權貴間人人自危,生怕被舉報,然後檢查上法庭進監獄一條龍。
屏幕上的新聞裡也在播報這件事。
雪白的病房裡,窗戶大開,流風拂進,床頭櫃上的花瓶裡插著有些蔫的康乃馨。
天空正在進行人工降雨,淅淅瀝瀝,遠遠望去隻能看到灰蒙蒙一片,隻有北溟的校園內被濃重的精神力籠罩,看不太清。
“我感覺我什麼都做不好。”
剛從修複艙裡出來,躺在柔軟的床上的墨笛懨懨地說著,渾身透著股玻璃般的脆弱。
“都是我的錯。”
“是犯罪者的錯。”姚瑤接過看護機器人遞來的熱騰騰的飯菜。
墨笛卻感覺食不下咽。
她沉默了幾秒鐘,極其認真地看向了姚瑤。
“你說
得對。”
姚瑤對上墨笛紅寶石般的眼眸,發現裡麵比起過去總是充斥著的嬌嗔與自信,多了許多沉穩與堅定。
這次的經曆仿佛讓墨笛原本輕盈的肩膀多增添了一份承擔,如脫胎換骨。
“我知道,我是因為身世才能幸免於更大的災難。我真是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
寧謐的病房中之剩下了墨笛平靜的敘述。
“我以為我能找到證據而後報警,將他們繩之以法,我以為我能自己處理。”
全都不過是她以為。
墨笛以為自己的家世能夠讓她承擔下這份壓力。
她知道姚瑤沒有像她這樣能給她兜底的權貴背景,也就更不想給她喜歡的人添麻煩。
卻沒想到這些思量會演化出如此慘烈的結果。
姚瑤將熱飯放到一旁,抬起手臂摟住了墨笛。
墨笛靠在姚瑤的懷裡,眼眶發紅,鼻子酸澀,淚水止不住地下滑,聲音哽咽卻又堅定不移。
“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