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嬸子拉著隊長過來,鄭茜索性不乾活了,坐在田埂上,用草帽扇風。
“隊長,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兩個女知青放在一起,李婷婷已經捆紮了一畝多的麥子,鄭茜一半都沒到,還全是散開的。這種人,我不會帶,您愛讓她去哪兒,就去哪兒!”
“鄭知青,下鄉是來勞動的,你這個態度有問題。”老隊長皺著眉對她說。
鄭茜翻了個白眼:“我從小在城裡長大,從來沒乾過這種農活,乾得慢點,一下子沒有學到位,也是正常的嗎!”
老隊長從那天這個鄭知青張口亂說,對她就沒了好感:“那人家李婷婷也是城裡長大的,怎麼就乾得又快又好?”
“你看她骨架粗,手也大,天生就是乾粗活的人。”
阿來嬸子說:“隊長,您聽聽!這樣的資本家大小姐做派的知青,我不敢帶。下午彆讓她過來了!”
“鄭茜,你要是再乾不好,我找你們孟知青去。讓他把你給換了!”
“您去啊?我就是這麼點力氣,這麼點本事。”鄭茜熟悉大鍋飯的一套,濫竽充數最在行。
老隊長看了她一眼,對阿來嬸子說:“你隨便她!中午我去找孟知青說說!”
“那她這一份任務不能算在咱們組裡。”阿來嬸子也不肯吃虧,其他人也這麼說。
老隊長看向李致遠,又看看邊上吃瓜的婦女同誌們:“看看人家,你們圍過來看熱鬨,人家默默不做聲,就在乾活。她一個人帶不掉鄭茜那點兒活?”
“人家認真乾活,您給她雙份工分嗎?”阿來嬸子在那裡說。
“給啊!鄭茜今天算一分,李婷婷算九分。”老隊長叫,“李婷婷,你過來!”
李致遠走過來叫了一聲:“叔!”
“你手腳也快,你把鄭茜的活兒乾完,你拿九分,她拿一分。行不?”
李致遠沒有任何表情,隻回答一個字:“嗯!”說完又去認真乾活了。
鄭茜氣得不行:“憑什麼?”
“總不能讓老實人吃虧?你不乾,讓你白曬一天的太陽。”老隊長看向阿來嬸,“那就這樣了?”
阿來嬸子點了點頭,暢快地說:“那我知道了!”
這麼一來鄭茜算是被孤立了,對於她
來說被孤立也無所謂,能坐著就坐著,乾活多累啊?索性去樹蔭底下坐著了。
臨近敲鐘吃飯,蘇弘偉走過來,鄭茜轉頭對著蘇弘偉笑得如春花綻放,看向李致遠說:“人呢?就要認命。既然已經留在了這裡,嫁給了狗崽子,頭上的帽子是世世代代都摘不掉了,當然要好好乾活嘍?要不然怎麼活命?我以後回城裡,進機關科室裡。又不用乾這種粗活!那點工分,你以為我稀罕?”
李致遠站起來拍了拍手,看了一眼鄭茜,又看向蘇弘偉,嘴角挑起,掛著淡笑:“命運這個事情可說不準,沒準哪一天,狗崽子就翻身了!”
這種略帶有挑釁的笑容,讓蘇弘偉臉色微微一變,他拉著鄭茜說:“走吧!吃飯去了!”
哪怕是蘇弘偉隻是瞬間的臉色突變,李致遠也把這個表情抓住。難道小家夥的猜測是真的?蘇弘偉的媽真的為了報恩,孩子互相調換了?總覺得戲文裡的趙氏孤兒中的片段是假的,誰能舍棄自己的親骨肉,為了報那種恩情?
他上了田埂,往家裡走,看見家裡場地上衣服已經被晾了起來,門口的糠篩裡放著十幾個鴨蛋,裡麵一股子香味飄了出來。
一個上午乾體力活兒,早就饑腸轆轆了,小家夥的手藝又出奇的好,他嘴巴裡口水開始泛濫。
紀翎看見他進來,小臉笑開了花兒:“吃飯了!”
想起早上那一幕,李致遠心裡有氣,大喇喇地坐了下來,也不幫她拿東西。紀翎端了盤子過來,盤子裡是一個個碼放整齊,帶著焦香的韭菜盒子。
紀翎還在盛疙瘩湯,李致遠已經抓起韭菜盒子,一口咬開,碧綠的韭菜,黃燦燦的雞蛋,調味鮮香四溢。兩三口一個韭菜盒子就下肚了。
才短短的幾天,紀翎已經習慣了這個家夥吃飯誇她了,沒想到這會子已經吃第二個了,連個屁都沒放。她端著疙瘩湯過來,他連個謝謝都不說,直接喝了起來。
不是紀翎貪他的一聲謝謝,一聲誇讚,實在是他的彩虹屁能換錢,就跟破爛換錢是一個道理。不過是變廢為寶而已!他就這麼悶頭吃,就不能產生正向循環了,這不是要坐吃山空嗎?
紀翎伸手把韭菜盒子端起來,放在灶台上,自己拿了一個:“我還留著晚上再吃呢!”
有了聚寶盆,還怕晚上沒有?李致遠說:“晚上不能再做?”
“不能!”紀翎不高興了,他自己要刮腿毛,她不過是指出有變通的辦法,就惱羞成怒了?什麼臭毛病!
嘿,小家夥還跟自己鬨彆扭了?到底是誰做事不地道?李致遠有話想要跟紀翎好好說道說道!
“阿翎,阿翎媳婦兒!”門口有人叫。
紀翎站起來到門口,一看見過來的人,立刻換上了笑臉:“阿來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