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老李去上班,剛進車間辦公室,拿起茶杯要去洗杯子,就被進來的張主任給叫住了:“老李,有些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啊?”
老李看著張主任說:“主任,早說什麼?”
“你兒子對象的爸爸是軍隊裡的師長,你女兒也找好了對象。你怎麼不說呢?”
老李拿著搪瓷茶杯,站在門口,車間辦公室裡有生產統計、工藝員、調度員,六七個人。之前張主任幾次三番讓老李感謝他,給他們家做了一個大媒,幫他們的姑娘找了一家副廠長家的兒子,以後吃香喝辣,恨不能讓老李立刻給他買煙買酒,大家都看在眼裡,今天張主任說這個話?大家都看過來。
“阿翎的爸爸是軍隊裡的乾部,講紀律,家屬不能拿著他的名頭在外麵耀武揚威。我女兒找對象這個事情,不是你逼著我,讓我把婷婷給叫回來給那個盧副廠長一家看看嗎?小姑娘帶了個男孩子回來,我事先都不知道。你現在彆說我沒告訴你,我女兒對象的爸爸是那個師的政委,級彆跟我親家是一樣的。”
張主任聽見這話白著一張臉:“你要是早告訴我,我也不會在裡麵牽線搭橋了。”
“張主任,你前線搭橋不會睜開眼睛的啊?你不知道盧家那個兒子是個什麼玩意兒?你一進我家門,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家致遠闖了大禍了,這件事情明明就是盧建輝把我兒子錯認成女兒,我還真慶幸,幸虧在廠裡的是兒子,要是小姑娘真的要吃虧的。你就一句話,讓我把女兒叫回來,給盧家夫妻看。他們家生個不著調的兒子金貴,我家姑娘就是任人挑選的?”
那天張主任說話的意思可是李婷婷能被人選上,已經是大造化了,現在他恨不能吞了自己說的話。
老李笑了一聲,“昨天後來怎麼就走了?我可是打算好了,要在友誼飯店好好請你們吃一口了?那個盧副廠長不是見過大場麵的嗎?怎麼看見宋縣長和陳局長就跑掉了?”
老李拿著搪瓷茶杯出去倒了水,進來坐下來開始帶徒弟在那裡排明天幾個車間的計劃。
徒弟問他:“師傅,師長是不是很凶?”
“不凶,不凶!很好相處的。”他
抬頭,“一月份致遠結婚,你就能看到了。”
“李師傅啊!你兒子不是才二十歲嗎?怎麼馬上要結婚了啊?”
“已經領證了。小兩口要在高考前把證書給領了,我們也沒辦法。”老李無奈地說。
“人家看中你家致遠聰明讀書好吧?”
老李搖頭:“不是,聽致遠說,阿翎讀書更好。緣分到了,就是到了。”
總有人會把這種事情去說給樓上的領導聽,中午吃飯的時候,老李惶恐,一邊是廠長一邊是書記。兩人探聽宋縣長是哪個縣長,陳局長是哪個局長?一聽是輕工業局的陳局長,他們這個自行車廠就歸屬於輕工業就更來勁兒了。
又問:“陳局長跟你家親家也認識?”
老李搖頭:“是我家阿翎說是通過食品三廠的林廠長,認識了陳局長,陳局長又給她介紹了F大的範教授。反正孩子們的事情我也理不清楚。”
無論怎麼變化,這個社會還是人情社會,關係社會。原本是下麵一個平平無奇的職工,現在人家能夠有這些路,在廠長和書記眼裡就不一樣了。
邊上靠著溜須拍馬混日子的老張?廠長有些看不上眼,這麼一來張主任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李致遠那裡直接多了。老宋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事情,而且昨晚吃飯的時候,又知道老蘇家的閨女被陳局長看中了,陳局長背景比他這個軍人出身的縣長可深多了。聽老蘇的閨女說起範教授在收集的素材,研究的課題,一下子拍板,江東也可是試試嗎?
原本打算跟陳局長單獨吃飯的範教授一下子眼睛放出光來,跟宋縣長是一拍即合,一起坐過來。聽蘇翎逼逼叨叨說了一堆,兩人拍桌子敲定了,江東找個大隊,範教授掛名,蘇翎帶隊一起合作執行。
老宋早就從陳局長的口氣裡聽出來這位範教授是個什麼角色,看起來老蘇的這個閨女要成為範教授的親傳弟子了。
而範教授一句:“小李,我們老秦可是等著你入學。”一聽老蘇的女婿還被另外一個教授給看中了。老宋頓然覺得不是老蘇請自己幫忙,老蘇簡直就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能夠在試點上,出現江東的名字,讓中央領導知道江東始終走在全國的前列,
那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在領導心中掛了號。
管後勤的,吃得膀大腰圓,還任由兒子這樣胡作非為,肯定屁股不乾淨,不如來一個典型,一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