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個男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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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濱城市的街角巷口總是彌漫著一股海水的鹹味,隨風而不息,但是這種清新的氣息並沒有讓聞到它的人心裡有任何寬慰之意。

因為這種味道,他們聞起來就和血腥的鐵鏽味一樣平常。

臨近港口那一帶,視野寬闊,水泥地上溝壑縱橫,似有雜草從縫隙中而起,隨風搖擺。

岸邊停擺的大型輪船不少,忙忙碌碌搬運貨物的工人臉上都寫著警惕,目光中又隱約有麻木。

一個身量中等、麵貌嚴肅的男人在爛尾樓的側牆外站立,在夕陽的餘暉下抽完了一根煙,

最後一把摁滅了煙頭,夾著文件夾快步進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輝騰裡,坐在了駕駛座。

副駕駛座已經有一位年輕男人了,寬鬆的衣服掩蓋不了緊實的身軀,側臉平靜,眼神卻深邃。

那眸子裡暗潮湧動,能讓被俯視的人心生畏懼。

“據線人報道,寧吾就在在那棟爛尾樓下麵被人開槍射殺,大概是因為還在反抗,”中年男人說道反抗二字的時候停頓了一會,隨後麵色不變地繼續說,“黑手黨的人就對著他腹部又捅了三刀。”

他說完,從文件夾裡抽出幾張紙,紙上圖片文字交織——是法醫的檢驗報告。

坐副駕駛的男人沒接過,他仰頭靠在座位上,那是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此刻沉靜到讓人害怕,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中年男人把那些報告一把放在了車頭,想要說什麼,下意識地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煙。

“局長。”

男人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並沒有太多的悲傷的情愫。

H市公安局正牌局長昊遠心虛地把煙又收了回去,看著男人正視著自己問道,

“是哪一個?”

他深知這個男人的凶名,也知道他背上的累累榮譽和深沉血腥,被這樣毫不掩飾地被看著的時候,昊遠有些心驚肉跳。

但是作為一個局長,他剛剛拿著的東西又分外沉重,讓他備經滄桑的心都染上了某種陰霾。

捏著煙蒂,透過車窗看著微波粼粼的海麵,地平線上正駛來一艘體積龐大的輪船,那寬大的鐵質船板上印著一個標誌——八條黑色的線條從中心開始蔓延,到外部開始規整地形成圓形。

昊遠看著那標誌,麵色恢複了嚴肅,口吻淡然而沉著:“黑漆花。”

三個月後,

一位穿著黑衣的瘦小男人穿過走廊,大概是因為走得太急,還在打電話,撞到了一對男女。

那女人穿著奢華而暴露,被身旁一個男人摟著,感覺到自己被撞了,頓時破口大罵:“沒長眼睛啊,會不會走路啊!”

誰知那瘦小男人一改講電話時的恭順,轉過頭來的瞬間眼睛都變得凶惡:“再說一句就挖掉你的眼睛!”

女人看到了他手腕處的紋狀紋身,嚇得嬌軀發抖,不敢呼吸。

身旁摟著她的男人也變了臉色,忙遞上一包煙:“抱歉抱歉,不知道這是沙哥的地盤,小弟這就走。”

瘦小男人一把將煙裹緊在了懷裡,不再理他們,快步走過了拐角。

餘音還在走廊回蕩:“快叫沙哥來!出大事了,玉麵閻羅來了,這邊頂不住了。”

女人臉色還很蒼白,站不穩,嘴裡還嘀嘀咕咕地想要找回場子:“不就是沙鱷嗎?真是,有黑漆花坐鎮,他算個鬼咯。”

給煙的男人沒了剛剛低聲下氣的模樣,蠻橫地帶著她快步走了:“你懂個屁!他們都惹上玉麵閻羅了,指不定被怎麼收拾了,還是快點走,彆瞎惹事。”

從走廊穿過,進入一個裝潢精美的大廳,裡麵三兩聚集的人群正圍著賭桌喧鬨著。

賭桌正中央的骰子被人捧著抖了好幾下,最後被扔在了花色盤上。

“快押快押!”

“彆這麼著急啊,看看熱鬨不行嘛?”

“讓開讓開,彆擋著我的視線!”

在這群瘋狂賭徒的正頭上是二樓的看台,此刻正被紅幔嚴嚴實實地遮住,看不清裡麵是什麼情況。

紅幔外麵有這兩批人聚著,一批身著黑色西裝,身體挺拔,麵色卻凶戾。

另一批不停張望,一副大難臨頭想逃又逃不掉的慫貨模樣。

剛才打電話的瘦小男人撥開幔布走進裡麵,寬闊的看台上擺著餐桌,餐桌上擺好了紅酒,卻分毫未動。

賭場的負責人老二坐在一邊,麵色悻然,兩隻手彼此不斷摩挲著,額頭上都出了肉眼可見的汗。

而在老二對麵坐著的一個男人,穿著黑灰色的衛衣,戴著兜帽,看不見那張臉,隻見帽子下黑色的碎發淩散。

這人好似對周圍的一切聲響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地後靠椅背坐著,像看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觀摩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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