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色的慍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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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口附近的一家倉庫裡,詩人站立在起重機前,身姿修長,連帶著嘴角斯文的笑意,讓望過來的人都眼前一亮。但是那手上一朵嬌豔的玫瑰紋身,暗示了他在這裡的地位。

倉庫老板站地離他三步遠,正恭敬地彎著腰。不時用絲綢質地的白絲巾使勁地擦著自己的額頭,試圖擦去那並不存在的冷汗。

詩人沒有給這片僵持留下太多餘空缺,他眉眼一挑,隨意地拍了拍叉車前的貨叉,那貨叉全由鋼鐵製成,工作到一半停在了半空,正好能當個座椅。

他坐上去之後就疊上了腿,手上燙金的名片磕在旁邊的起重機鋼架上,輕咚咚地發出響聲,他開口道:“你知道嗎?這幾天我感覺我就像一隻到處被耍著玩的貓。”

他音色說不出的動人,就像是浸在涼水中的金子,漾出來點滴華貴。

語氣帶上了一絲捉弄前戲的慵懶,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吃人不吐骨頭頭的殘酷模樣。

老板完全顧不得欣賞這副貴公子般令人著迷的派頭,哆嗦地牙齒都在打顫:“怎麼會呢?!哈?這整個海濱,誰也沒膽子敢招惹您啊,詩人,真的,我要是做錯了什麼您直接跟我說啊。”

他一聲哈,疑惑地有氣無力,似乎要靈魂出竅。

詩人不緊不慢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口,看向袖口的紋著金邊的扣子時,眼神也還是充滿了無害和優雅。這人上身白襯衫纖塵不染,沒有一絲褶皺的咖色西裝褲襯出修長的雙腿,按理說應該坐在紅絲絨包裹的法式沙發上。

但是現在就這麼翹腿坐在倉庫的叉車上,那種優雅和匪氣並存蒸騰,竟然一點也不違和。

他疊著腿的坐姿自若而高貴,被卷簾門下照過來的陽光鍍在他半張臉,顯得鼻梁挺立,下頜幅度完美,眼角無意流露出來幾絲獨屬於黑手黨人的警覺戾氣。

微笑道:“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截斷我信息的是幾隻老鼠,還是自己家養的。換做老板你,你會高興嗎?”

話音剛落,旁邊幾個跟隨他過來的小弟,立刻拔出了槍,黑漆漆的槍口沉默地對準了那個麵色慘白的發福中年人。

老板顧不上驚慌失措,單是被詩人這麼看一眼,就已經雙腿發軟,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

“饒命啊!!詩人!!我隻知道是有人用黑漆花的輪船偷偷運貨,那夥人做事做地謹慎,隻在晚上卸貨,有時候會讓三流子們去幫他們,我就隻知道這些!!真的!!”

倉庫老板,這麼多年在黑漆花名下,什麼威脅和質問都沒有受過,每天把重活累活交給勞工,自己隻負責檢查一下倉庫,可謂是過得十分滋潤,隻怪他欲望太大財迷心竅,竟然收了彆人的錢答應了不把晚上的倉庫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他牙齒胡亂地打顫,跪在地上的姿勢狼狽至極,心裡欲哭無淚,換在平時他是真的不敢做這種虎口拔牙的舉動啊!

詩人的上身前傾,用胳膊撐在腿上,這個姿勢讓他腰背的修長優美的曲線儘顯,手上敲擊的動作也停了。

“什麼貨?”

老板低著的頭突然不抖了,哽咽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開口之前還重重地咽了一下唾沫。

“人貨。”

“哐當!”

兩聽冰咖啡落到了售貨機下的出貨口,隨後被貪燁穩穩地拿了出來。

他自己開了一罐,絲絲的冷氣從罐口冒出,涼氣直入喉嚨再上到腦門。

他穿著黑色的外衣,下身是破了幾個洞彆有一番風味的牛仔褲,就這麼一身放在人群中不顯眼的穿著,硬是被他那修勻強悍的身材和臉襯得好似街邊時尚櫥窗裡走出來的英俊男模。

不過英俊男模可沒有心思關注路人的眼光,他一路穿過拳場前吵鬨的人群,躲過在黑暗中瞥過來的、帶著探視的目光,在昏黑燈光下穿過層層的煙霧、炫彩的燈光.......

拐過幾個彎,下了幾層樓梯,最後看到了這個地下賭場的全局。

廣場般的麵積,頂棚上鑲嵌著各種刺眼的燈光,最耀眼的一柱光束留給了最中央的擂台,此刻上麵的兩個拳擊手正拚地熱火朝天、麵紅耳赤。

以貪燁的視力能看到他們繃緊的臉部肌肉,比戰況更激烈的是,周圍呈漏鬥狀分散的觀眾席上,一群壓下砝碼的賭徒不要命地嘶吼,幾乎快要控製不住的喧囂哄鬨聲如熱鍋煎油一樣,炸得連空氣都帶上了灼熱的溫度。

“上啊,上啊,大野牛!!”

“踢他襠下啊啊啊!草草草!腦子有毛病吧!!”

“老子可是連老婆本都一起押上去了,你他娘的要是敢輸?!老子明天就去跳樓?!”

這裡是隸屬於“黃金沙”黑手黨的地下賭場,而賭注的形式,則以觀眾各自押注的拳擊手勝負為準。

根據不同拳擊手的具體情況,會設置不同的賠率。

在這裡,有人用小錢押對了寶從而一躍為大富豪,也有人千金散儘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無數人帶著僥幸和賭性,一次一次地去賭命運給他們的幸運值.......

貪燁繼續喝了一口黑咖啡,他覺得四周吵得耳膜有點疼。從那些狂熱的觀眾旁邊穿過:“不過是賭而已,一旦沾上了就是無儘的深淵。”

他停下來看了一樣這堪比體育館的地下拳場,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不過沙鱷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撿漏王,品味也不怎麼樣。”

沙鱷作為海濱老三,自然也是這次剿滅海濱黑惡勢力行動的主要關注對象,早在一個月前,貪燁就已經把此人的信息倒背如流了。

“黃金沙”作為海濱的第三大黑手黨,一個獨天獨厚的優勢就是沙鱷很會撿漏,他把黑漆花看不上的什麼低俗酒店、地下錢莊、地下賭場都聚到自己手下,而海濱第二大勢力,把控著整個海濱黑□□藥命脈的森蚺,也沒什麼興趣跟他爭,所以沙鱷硬是憑借著狠辣和霸道強行收納慢慢擴張了“黃金沙”的勢力範圍,其部下和地盤雖然魚龍混雜,但好在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

現在這大隱於市的地下賭場,算是打黑拳和賭馬的另一種形式,儼然成為了海濱市民發泄欲望和謀取利益的、難以根除的手段。

對此,警局就算是想要對賭場下手,也要考慮會不會因此牽扯社會經濟命脈動蕩,還有人民群眾的安全,可謂是十分投鼠忌器。

海濱黑手黨對海濱的滲入程度深不見底,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十年間,警方做出了無數努力,但還是收效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