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漏地蛇(2 / 2)

本來隻是來這裡避風頭,卻一舉成為了混亂的重心。

凡涼思緒還沒有整理清楚,就感覺貪燁把他壓在了牆上,連手也一並扣住了。

頭發擦過額頭,他微眯起眼睛,微挑眼梢露出某種淩厲,他已經能模糊地看到麵前這人從下頜到喉嚨那條明顯的弧線,聽到窄巷儘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薄唇微動質問道:“.......你乾什麼?”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貪燁的口吻還是帶笑的,真讓人懷疑他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們這會出去,可能遇到黑漆花的人,也可能遇到黑漆花的敵人。”

凡涼很快想明白,本要轉頭看看那邊的情況,眼角邊還是一片漆黑,他有些不耐煩:“剛剛那些人在找黑漆花麻煩?”

貪燁背對著巷口,把他籠在懷中,近距離看著那張臉,回應:“嗯,我在會所門口見過他們,現在趁著紅曲發生動亂借機滋事,麻子之前打過電話了要我多加注意了。”

“那你為什麼要把我壓在牆上?”凡涼抬起眼,雖然無神的眼睛看人沒有以前那種威懾力,但勝在他那張臉有。

貪燁鼻梁也很直挺,光鍍在那深邃眼窩,他正認真仔細地看著他眼角被燒出來的一片淡紅,開口:“你很少這麼單獨行動吧?一對多沒有勝算的時候就應該先蟄伏起來等待時機,而且你現在看不見,不能被他們發現。”

兩人的影子在腳底交疊,周圍又變得無比寂靜,凡涼看到了貪燁在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平靜地問了一句:“這也是你過往‘精彩’生活得出來的‘寶貴’總結?”

貪燁聽出他的反諷,他伸手:“哪裡需要特意去總結,正常人都知道。”

他的手最後還是碰上了那眼梢,那卷曲眼睫抖動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他用拇指指腹輕輕摸了一下那柔軟的眼睛下沿。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找人看看你的眼睛。”

這動作做得謹慎而輕柔,就像是蓄謀已久,凡涼用另一手抓住他手腕,盯著他的眼神仿佛是一場無聲的審判:“你僭越了,需要我教教你分寸感三個字怎麼寫嗎?”

“真有底氣,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貪燁保持被他抓住這個姿勢,毫不在意地笑笑,“要不你下次再要摸我的後背的時候教我吧,或者是你直接在我背上寫也行,我還真挺想學的。”

他以下犯上,耍流氓的前提是彆人也曾經對他耍過,有理有據,無從反駁。

凡涼又看了他一會,才鬆開他的手,調轉話題:“從我口袋裡把手機拿出來。”

貪燁“唔”了一聲,照做,隻見他用指紋解了鎖,又說道:“直接跟詩人打電話,說把車開過來接我們,避免發生其他禍端。”

貪燁撥出電話,同時側身留出空隙,餘光仍然在留意巷口深處:“順便把會所的醫生也帶過來。”

凡涼不置可否,低頭卻感覺一直握著自己的手要鬆開,他眸光微閃,又牽了回去:“還有一段距離,你先把我送過去。”

貪燁十分理解瞎了的人會天然缺乏一些安全感,他把“不是說眼睛好了一點”這句咽下去,輕笑著應了一聲嗯。

*

紅曲一家大排檔旁,幾輛看起來就十分高檔的車錯落地停在紅色大棚旁邊,大棚下的桌椅堆在一起略顯擁擠,深黃色的圓桌上似乎還殘留著燒烤的油漬,詩人的手下拿來幾張報紙墊在圓桌上,拿出紙巾把那四腳塑料凳子擦乾淨,一切完事後便板著臉安靜地站在了旁邊。

但是詩人卻沒坐,他站在紅色大棚旁邊,氣質中的貴氣和周圍環境的市井氣糅雜在一起顯出格外一番魅力,此刻正眉目冷靜地看著不遠處正在燃燒的大樓,視線再往下,是消防部隊配合著警察在滅火,高壓水槍被高高托起,噴射出強勁的水流。

有手下上前,麵帶猶豫:“詩人,這個位置我們.......”

詩人抬手,他手腕上帶著一塊精致的表,看見火勢燒到二樓就逐漸止住:“就這裡,開放地段不容易被人狙擊。”

他回頭,往大棚下的桌椅走過去,直截了當:“黑漆花有多少人聯係不上?”

那人跟上他的腳步,印象中的老大從來都帶著優雅溫和的微笑,現在詩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卻逐漸生冷,他趕緊打消自己的念頭,回答:“我們的人員損失估計在二十多個,這些包括起火時沒逃出來的那些,和在與其他勢力打鬥時被誤傷的。裟羅夫人和鴿尾老大都聯係不上,涼哥那邊我們已經派人去接了,算時間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詩人在鋪滿報紙的圓桌前麵停下,拿出自己的手槍上膛:“有多少可能?”

那手下:“什麼?”

詩人把沉甸甸的黑槍往桌上一放:“有多少可能,裟羅和鴿尾已經葬身火海了?”

那手下連帶旁邊的黑漆花部員都是麵色一白,他趕緊上前整理了一下思緒,咽了一口唾沫:“鴿尾老大在接到條子們進入桃色的消息後就往那邊趕了,但是您沒有告訴他那件事已經處理好了,現在估計在桃色附近,不大可能在火場裡,但是聽夫人手下說,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紅曲四樓的辦公室裡,如果現在還沒任何消息的話........那可能就是沒逃出來。”

詩人等他說完,沒有任何間隙接著又問了一句:“查到起火原因了嗎?”

“估計是有人惡意縱火,但是具體原因不知道,”旁邊有人也靠了過來,他壓低聲音,“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那群條子們........”

“不是,”詩人示意旁邊的人拿出打印出來的那疊文件,“他們今天人也在紅曲,沒必要自導自演造成沒有意義的傷亡。”

一張張紙被鋪開在桌上,詩人掃視了一遍,問道:“核查出問題了嗎?”

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