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挑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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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這棟爛尾樓一百米的對麵,同樣是水泥石灰的屋頂,四麵穿風的簡陋樓層。

冰冷堅硬的地麵上臥著一個略顯肥胖的身軀,作為貪燁的唯一一個接應線人,剛從紅曲趕來的墩子將眼睛挪開狙擊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和那射穿額頭那一槍的精準果斷不同,他的表情可以說得上是慌張。

伸手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一時難以從地麵上再次爬起來,於是他摁了一下耳麥,對那邊說:“剛剛緊急情況下擊斃鴿尾,擔心臥底計劃有暴露的風險。”

貪燁早在混沌店裡就跟他說過,如果正麵對上鴿尾,一旦抖露出寧吾的真相,這個一向精於算計的黑手黨恐怕會猜出他的身份,沒想到——墩子再次輕呼了一口氣,想起剛剛他在狙擊鏡裡看到那枯瘦男人不顧一切衝向玉麵閻羅的場景。

過了一會,耳機那邊傳來昊遠局長深沉思索的聲音:“鴿尾的犯罪證據鏈已經完整,可以當場槍決,你注意繼續觀察。”

墩子艱難地回了一聲好,肚皮仍然不怕臟一般緊貼著水泥地,握槍那隻手穩穩當當。

他抬頭看向百米開外的紅曲酒店大樓,被烈火摧殘後,那些華美的外牆染上黑汙,就像死人那黑沉沉的臉,不斷有黑煙順著樓攀爬而上,直衝天際。

頓了一會,他問道:“局長,紅曲的火滅完了嗎?”

背景音從嘈雜變得安靜,應該是電話那頭的人脫離了人群,過了一會昊遠才再次回應了他:“差不多了,半小時之內可以處理完,但是後續還有安撫民眾的事情。”

墩子又閉左眼,在狙擊鏡裡看了一會,沒看到對麵兩人從牆後麵出來,半天沒有動靜,一時隻覺得四下寂靜,隻有通過耳麥裡的細微聲響和外界產生一絲的聯係。

他回想這一晚上經曆的各種跌宕起伏,無聲地喃喃道:“火滅完,一切就要結束了。”

而遙遙相隔百米的水泥石牆後,貪燁半抱著凡涼,摟他的手還握著槍,但是分明的骨節仍然觸上那溫熱的背。

他忽視了抵在自己小腹上冷硬的槍口,下巴分毫不客氣地抵在人肩膀上,能感覺到棉質衣物和柔韌肌膚交界處的不平,隻覺得鼻尖縈繞著那種清淡好聞的味道,他輕輕閉上了眼睛,心跳加速的餘韻仍然讓他耳膜鼓鼓發震。

“你要是真想開槍,你應該在那艘遊輪上就一槍嘣了我。”

凡涼對這人有恃無恐的狀態十分不爽,他臉上流露出也一點不耐煩,最後卻隻是放下槍,那薄唇微動:“當時沒想到你現在膽子能這麼大,要不然我根本就不會猶豫。”

貪燁維持這個半抱的姿勢笑一聲,胸腔的震動格外明顯地通過肢體接觸傳給他,直起身子,臉上的笑意卻還沒完全消下去。

平常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俊朗隨性,現在近看之下更能注意到他眼睛下其實有一條淺淺的臥蠶,不笑時靜靜臥著,一笑就微鼓起來,配著那張輪廓分明、年輕張揚的臉,那眼角眉梢透出來的笑意直讓人心裡發暖,勾魂奪魄。

他輕聲問,又低又誘:“那你為什麼爬上來?“

凡涼不明所以,抬起黑沉沉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什麼?”

這人長得更是犯規,近看之下的視覺衝擊更強,那是精致冷絕能讓人輕易失去所有理智的長相。

長眉長眼下是又直又挺的鼻梁,下麵是薄紅泛冷的唇。

眼睛輪廓狹長,傳神又深邃,不帶感情直視著彆人,被注視的人心臟都要狠狠漏上幾拍。

更彆說斜瞥一個人時,那眼神如寒山雪一樣的刃直刺進心窩,人都要被活生生釘死在原地。

貪燁就這麼安靜地注視著他,想著何止是這張臉,就連這個人都是舉目無儘的深淵,讓人一旦注視就無路可逃。

他挑了挑眉,絲毫不芥蒂地把那瘦白修長的手拉過來,低頭看著那手心鏽紅的印子:“你不是聽到槍響才爬上來的嗎?正常情況下你應該沒必要上來查看情況。”

凡涼沒再聽到狙擊槍響,被人拽住的手落進熟悉的溫度中,他冷哼一聲:“我上來查看情況難道還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你當然不需要,我隻是想到一種可能,”貪燁套在長腿上的牛仔褲在剛剛翻牆後劃破了一點,晚風蕭索,他上身也隻有一件白T,但是仿佛一點也不覺得冷。這身穿著反而顯得他身高腿長、精悍利落,熱意似乎停留在那線條優美的頸間,“你會不會是聽到槍響,擔心我出了什麼事,才立刻趕上來的。”

凡涼冷淡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他抽回手,視線轉向角落處的陰影:“你想多了。”

“其實我剛才真的很害怕,槍不長眼,這樓也下不去,說不定中槍之後就失血過多死掉了,”貪燁語調輕鬆,眼神卻像是捕捉什麼一樣地跟隨著麵前人,“你來得太及時,再晚一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