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獨行(2 / 2)

那個很粗嗓音的男人不耐煩:“聽你的意思我是沒趕上好時候嗎?黑漆花這麼多年都快把我們打壓成泥土縫裡的螞蟻了,仗著壟斷老大的位置連個酒都要缺斤少兩的,好不容易能反咬一次,我罵幾句怎麼了?”

另一個連聲說是,之後包房裡響起酒杯碰撞聲:“都是罪有應得,前些天那群人召集我們去炸黑漆花會所,早知道就應該一口答應下來,說不定今天還能看到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乾部們落荒而逃的身影呢哈哈哈。”

希澤背靠牆壁,身體深深地藏在陰影中,他聽了半天,手心都緊張地有些冒汗,幅度極小地眨了眨眼睛。再三確定包間裡隻有兩個男人後,正準備直接持槍闖入,裡麵兩人又開始對話起來。

“海哥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是這兌水的紅酒喝多了,把著自己的東西放了半天白水吧?”

“是啊,你這麼說,我感覺好像也是有一會了。”

希澤猝然一驚,汗毛倒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耳邊響起了一道狠戾的破風聲,隨後就是後腦勺猛然一痛。

那硬物揮過來時又重又沉,結結實實一下還是偷襲,他被打得一個踉蹌向前幾步,腦袋發蒙,拿槍的那隻胳膊止不住地發抖,他咬緊轉身,手都抬起來了,卻還是無法扣下扳機。

在那短短的一刹那,他還是猶豫了,一是因為在昏暗光線中無法實現精準射擊,二是不確定這人到沒有到可以當場槍決的地步。

在這生死關頭,他還是垂下手。

但是麵前人顯然沒有他考慮得多,看到他一身警服時就已經被驚得魂魄出竅,掄著手中的那根粗木棍子就再來了一下。

這一下落在了希澤的脖子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膝蓋一軟就要倒下去,聽到旁邊的人用力喊了一句:“兩個死東西!他媽的趕快出來幫忙啊!!”

裡麵包間的兩個人急忙放煙放酒,看到希澤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把人製住,壓在了地上。

希澤手上仍然緊握著槍,神情有些痛苦,在掙紮間耳邊卻恍然響起了那天在黑漆花遊輪上、詩人站在光影中對他說的一句話。

——他沒有開槍的勇氣。

他人生前二十二年都生活在法治社會,而在後半年的海濱生涯中,他明明知道自己不開槍彆人就會開槍,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做出輕易剝奪彆人性命這種事。

他的手被人踩了好幾下,手背變得又臟又紅,但還緊握著那把槍不肯放手,就好像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時三個人都去扒拉希澤的手:“我真是艸了,都挨了幾下悶棍了,這手是僵了嗎?!”

在槍最終脫手的那一刻,他虛脫般地閉上了眼睛,同時另一隻手在無人注意處悄然伸進褲子口袋,摁下了通訊儀的開關。

手腳都被麻繩死死捆住,緊接著是呼吸一窒,有人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口,他昏沉地閉著眼,隻能聽到旁邊三個人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海哥,這條子怎麼處理?”

“我們都襲警搶槍了,放他回去就是自找死路,直接把他拋屍沉海做個乾淨。”

有人拽住希澤的腳開始拖:“挺折騰的,這個時間還要開車到海邊,真是晦氣!”

另外一個人把他翻了一個麵,從趴下改為仰躺:“這條子還挺沉的!”

“你們還有臉抱怨,都說了鬨完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