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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怎麼樣…這天氣真不怎麼樣…”
寂靜的清水巷裡,連人影都少了幾分,走在燙腳的沙土路上,就像老天在逼著人趕路那般,直叫人沒什麼要緊事,都不要出門。
大門緊閉的徐家小宅,一徐徐人兒正癱坐在廊下的竹藤椅上,團扇輕輕靠在胸前,一下一下晃著,扇麵上的幽蘭像是躍出圓麵,生機異常。
“真真是到了夫君的季節,這夏是越來越熱了…想來夫君也快過生辰了,白術,去廚房裡把剩下的梅實、棠梂子和廣陳皮都拿到廊下吧,我們收拾收拾,做點鹵梅水喝。”
蘭時沒有胃口吃飯,連棗香閣新出的糖漬蜜餞都嫌膩慌,普通的涼白解不了口中的燥熱,她滿腦子隻想喝上一口老家後山上的山泉水…
嘖嘖,那滋味兒,清澈透明,入口甘甜。
見小姐的額間都出了一層密密的香汗,白術小心思一轉,轉身就從西廂房裡翻出一張紗簾,努力地踮起腳尖將它綁在柱子上,隔出一席陰涼之所。
“小姐,你是要做那酸掉舌頭的湯水嗎?”
準備好東西,白術也拉了一張竹椅坐到一旁,見蘭時已經開始在眾多青澀飽滿的梅實之中挑挑揀揀,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以往的酸澀記憶。
蘭時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雖然看不清,但是憑借觸感分辨哪些外觀上有被壓壞,或者凹陷的情況,還是比較容易的。
“鹵梅水不僅能生津止渴,還能夏日消暑,最適合現在這個季節了。”
“你要是不喜歡太酸的,大不了我單獨做一壺,給你多放糖。”
她淺淺笑了一下,也想起了以前在老宅子的時候,蘭文竹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口酸到極致的鹵梅水,要是不酸他還嫌不地道,白術整天被迫酸到直吐舌頭,成天追在他屁股後麵,跟他爭鬥掰扯,為的就是能多放幾塊糖,好衝衝酸味。
“我就知道,小姐最疼我了!到時候我再去給姑爺他們送去,那酸的一定要讓衛二嘗嘗!”
有了保證,白術也就不怕起來,兩人一同收拾著果子,風徐徐吹著,有簾隔倒也不顯悶熱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蘭時不由間開始有些恍惚,圓滾滾的棠梂子瞬間失了支撐,從青蔥白皙的指尖滑落,而它的主人卻沒察覺。
夫君…
說到這裡,好像也有幾天時間沒有見過夫君了。
自從上陽逃難,入京以來,除了徐長贏上學期間,兩人幾乎都是寸步不離,同進同出。
更何況徐長贏每天晚上都會回家吃飯,無論刮風下雨,還是雪落如霜,每每到點兒,一襲修長的身影總會準時推門進來,一邊推還一邊朗聲,生怕彆人不知道一樣,說:“夫人,我回來了。”
聽得真叫人害臊!
想到這兒,蘭時忽然福靈心至,她悄悄往白術的方向挪了挪,然後隨意拿起幾顆棠梂子,故作檢查的姿態,扭捏著問:“白術,我問你,夫君他…他生的樣子如何?”
“嗯?”
白術從眾多的果子中聞聲抬頭,忽然瞥見坐在一旁的小姐埋頭把玩著手中棠梂子,莫名覺得有些奇怪,“姑爺嗎?姑爺很帥啊。”
“是…是哪一方麵的帥呢?”
蘭時依舊沒有抬頭,幾顆棠梂子的皮衣都要被她給玩皺了,不舍放手。
“是身材勻稱呢,還是五官端正呢?是輪廓乾淨呢,還是氣質脫俗呢?”
一堆詞語砸了過來,白術被問地有些懵了,“都,都挺好的啊,姑爺應該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