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皇城有好事 清閒丫頭 10078 字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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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千鐘兀然一愣。

莊和初想讓她做的事,她猜得準準的,但唯獨一樣,千鐘又將他最後那句話好生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雇請?”

像莊和初這樣讀書都快讀成精的人,說話有一句是一句,字字達意,不會無緣無故用出這麼個字眼。

“是,雇請。”莊和初點頭,清楚地重複了一遍這個令她困惑的字眼,又一字一句地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些,“就是我付酬勞,請你出力。另外,你沒有戶籍的事,也會一並解決,日後你想做任何營生,都可一試了。”

聽到戶籍那裡,千鐘眼睛驀地一亮,可迸發出的激動還沒閃爍多久,不等莊和初話音落定,就不知想到些什麼,又陡然靜定下來。

一襲黑袍外披素黑鬥篷,隻露著白生生的一張臉,思量時,眉眼間的流轉一點兒都藏不住。

莊和初輕笑,他就知道,條件再優厚,她也必不會腦子一熱就答應下來,於是也不催她這就決斷,又徐徐道:“既是雇請,自然要兩廂情願才作數。”

此時此地,隻這一句,怎麼聽都是句虛飄飄的空話,還要細細地為她把選擇餘地一一攤明才顯誠意。

莊和初接著道:“你若願受雇,酬勞數目都可商議,我也保證竭儘所能照護你周全,但其中必有諸多凶險,無法儘數預知。你若不願,亦不勉強,隻當你今日就是因為得罪裕王,為免莊府受連累,悄悄離開的,我們這番相見之事,就算從未發生。”

今夜如此周折地縱她從莊府溜出來,再去那巷子裡截住她,除了想避開身邊的一切耳目之外,也是為了給她預留出這個不願的餘地。

許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千鐘目光垂了垂,朝她自己懷中看去。

在那重重衣物之下,正好好揣著莊和初為她尋回的那半隻破碗。

千鐘略低著頭,光影一變,凝聚在眉宇處的細微心緒愈發顯眼,看著那片明晃晃的猶豫,莊和初又給她出了個兩全的主意。

“若實在擔心拒絕之後無法脫身,也不妨先騙一騙我,假意應下來,再慢慢籌謀。”

哪還有這樣出主意的?千鐘原也不是猶豫的這個,趕忙搖頭。

“不不……我不是信不過您!我聽得明白,您說的這事關係很多人命,您瞧得上我,那是我的造化,我要是能出得上力,那也是一樁大功德!就是……您覺得,我能有這本事嗎?”

千鐘生怕他再給自己出什麼主意,索性壯著膽子把話說個明白。

“我隻會逃命,不會殺人。”

一想到他是如何在風呼雪嘯的巷中一刀解決的西北惡匪,大皇子又是如何在一團混亂的府裡一刀結果的玉輕容,千鐘就不由得手抖。

在你死我活的境地裡,殺人也不能一概算是作孽。

可往常在街上遇險,遠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就已經有多快跑多快,能多遠跑多遠了,就是讓她現學,那鐵定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

一分把握都沒有的事兒,她可不敢隨便應承。

莊和初一怔,轉而明白過來,搖頭笑,“你會逃命,就再好不過了。你隻需找出這個人的身份,其餘一切,都由我來料理。”

似是擔心隻這一句遠不足以打消她那些眼見得來的顧慮,莊和初又輕言細語道:“這一行裡,殺人也不算什麼本事,能看得出尋常之下的不尋常,還會編故事騙得住人,才是最可貴的本事。”

千鐘想起他方才出來前最後對孟大財說的那句話,“您說,我很會騙人,那是誇我的話呀?”

“當然。”莊和初笑意更甚。

千鐘鬆下心神,又好好琢磨了一下這話,若有所悟,“難怪您會給梅先生寫話本呀,您這是在練編故事騙人的手藝呢。”

莊和初笑得險些灑了手裡的茶碗,剛端起來送到嘴邊,才含進一口,又聽千鐘發愁地問。

“可是……您跟他們是太熟了,我跟他們是一點兒也不認識,我得怎麼才能知道,哪個人做什麼是不尋常的呢?”

沒有最基本的判斷依據,這是她的難處,卻也是她的優勢,莊和初緩緩咽下剛含進口中的湯水,又揚了揚方才順手擱在膝頭的麵具。

“我們一起編個話本,騙這個人自己跳出來。”

*

莊和初不聲不響回到府中臥房時,謝恂還在。

靜夜沉沉,床帳低垂,臥房中儘是熏艾的氣息,謝恂攏手坐在床邊,已經歪靠著床柱打瞌睡了。

“司公。”莊和初上前輕喚。

冷不丁一聲,雖已很輕了,還是把謝恂驚得一哆嗦。

“誒呦……”

早些時候,莊和初跟他稟完今日大皇子府裡的事,又說起孟大財已沒入九監密牢,請謝恂在此略等一等,容他去牢裡把提訊的紀要拿來,以便司中儘快安排其他八監對應的差事。

謝恂應下來時也沒想到,這麼一等,就等到了這個時候。

謝恂搓了把臉,打著哈欠,一手揉脖子,一手揉腰,沒好氣兒地站起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怎麼不乾脆吃了早點再回來啊?”

“謝司公掛懷,牢裡實在沒什麼好吃的。”

“……”

謝恂還沒順過氣兒來,莊和初已將一卷封好的信封交來,恭順道:“都說人上了年紀會覺少,可見司公還是寶刀未老的。”

話是奉承的話,謝恂臉色卻一點兒沒見緩,一張每道皺褶裡都滿是惺忪睡意的臉沉得更黑了。

“上年紀覺少,那是起得早,不是睡不著!”

說吉祥話這種事,當真也是一門深厚的學問。

眼見著謝恂沉著一張困臉,揣起那信封,莊和初忽問:“司公覺得,皇城探事司,是個好衙門嗎?”

謝恂一滯,怔然抬頭時,眉宇間睡意已散了大半。

以莊和初在這個衙門裡的年資,早已過了探尋這種問題的階段,謝恂隻略一掂量,便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這是還在琢磨裕王往你身邊放眼線的事?”謝恂已經困得沒脾氣了,無奈歎氣,“裕王今日這一敗,不正已說明了沒有這回事嗎?否則你今日豈能如此順當?”

不等莊和初再開口,謝恂已把話撂在了前頭:“這個節骨眼兒上,要是疑神疑鬼,攪得你這九監中人人自危,無心差事,錯漏百出,那才是潑天大禍。”

莊和初垂著眼,隻應了聲是。

這人一字也不反駁,謝恂還有點兒不習慣了,隱約覺得哪裡有點古怪,可實在是讓揮之不去的困倦攪得一腦子漿糊,無力細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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