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2 / 2)

皇城有好事 清閒丫頭 7376 字 2024-04-05

“你再想一次,可願與莊和初成親嗎?”

禮單接到自己手裡,千鐘才覺著,這薄薄的紙,好像確實很有些分量。

“兄長,這一回,莊大人應該也不是真的想跟我成親。”千鐘小心掂對著手中的分量,“我也沒什麼憑據,我就是覺著,他好像是遇著什麼難處了。”

*

莊和初也沒有迎到前廳去,徑自去了那離梅重九住處最遠的春和齋,將謝恂在前廳晾了足足一刻,才叫人去前麵傳話,請謝恂到春和齋來。

同謝恂一道來的,還有早些時辰被他叫去謝府問話的三綠。

二人一進門,莊和初的目光就落到了三綠身上。

三綠未到弱冠之年,已隨他日久,天天近身侍奉,原以為這少年人什麼樣子他都見過,可眼前這副樣子,他確實從不曾見。

好似被什麼嚇壞了,三綠一雙手在身前緊緊絞搓著,頭頸低垂得看不見一點麵容,分明穿得也不算單薄,進屋站定下來,還是止不住地通身發抖。

三綠今日從莊府離開時,定不會是這副樣子,否則薑濃無論如何都會與他知會一聲。

驚嚇源自何處,不言自明。

莊和初目光隻在三綠身上駐了片刻,就收回到那驚嚇的源頭上,揮退了送人前來的銀柳,也不寒暄一聲,便不失恭敬卻也毫無熱絡地道。

“司公有何吩咐?”

莊和初沒有讓座,謝恂就不坐,負手在屋中打量著,歎聲道:“我這把老骨頭,在這種天候,就是到禦前去請脈,也從沒有讓我等這麼久的時候。我這街上撿的女兒家,門檻還真高啊。”

口氣是諷刺的口氣,可真讓莊和初心頭一刺的還不是這口氣。

謝恂甚至不惜要殺了千鐘來掩蓋的那道關係,竟就這樣當著三綠的麵輕飄飄說了出來。

莊和初不由得朝三綠又一望。

“哦,對了。”看著莊和初目光一動,謝恂好似這才想起身後的人,“我這就要進宮赴宴,順路,給你送個年禮。”

說著,謝恂一把拽過那戰戰發抖的人,直往莊和初麵前一推。

挺拔精健的少年人像片枯葉一樣踉蹌著栽過來,莊和初忙伸手欲扶,卻不想手才碰到他身上,人就好像受了更大的驚嚇,渾身猛地一抖。

不等莊和初將人扶住,人已“咚”地跪下來,連連叩頭。

“三綠?”莊和初訝然喚了一聲,人還是像聽不見似的,隻管在那青磚地麵上磕得“咚咚”直響。

“三綠!”莊和初蹲下身,硬掰住那簌簌直抖的肩膀,把人強拽起來,才驀地撞見一張灰白如死的臉。

一雙驚惶的眸子裡滿是恐懼,雙唇顫顫翕動,終是未發出絲毫聲響。

“怎麼了?”莊和初忍著詫異溫聲問,“我知道你能說話的,彆怕,說給我聽就好。”

這話如雪片落在冰麵上,沒在三綠處未掀動分毫波瀾,人還是一味驚懼地朝他看著,似是要從他臉上捕捉些什麼,到底一聲不出,還是謝恂替他開了口。

“他不能說話了。”謝恂噙著一道和善的笑意,徐聲道,“我已往他喉嚨裡灌了沸油,現在他是真的啞了。你就是千刀萬剮了他,他也發不出一絲動靜。他的耳朵,也刺聾了,你我放心說話就是。”

莊和初愕然一驚,看回仍在滿目驚惶朝他望著的人時,才陡然明白,三綠聽不到他與謝恂說了些什麼,隻當謝恂那一推,是把自己交給他發落了。

就連方才晾著謝恂,他該也錯會成了是對自己的懲戒。

隻怕再遲疑些真要將已受儘折磨的人逼到絕路上,莊和初忙在那戰戰發抖的雙肩上撫了又撫,看著驚惶之下的人似乎是有些懂得他的意思了,又將人好好從地上扶起來,才問向那始作俑者。

“三綠不是為司公辦事的嗎?司公這是何意?”

“方才不是說了嗎?是送你的年禮啊。”謝恂仍彎著那和善的笑,“他背棄於你,在你身邊當我的眼線,你怎麼可能沒有怨恨呢?隻是礙著我的麵子,才不好意思處置他吧。我便以此向你表個態,隻要能消解你我之間的誤會,你是想慢慢撒氣,還是一把來個痛快,都隨你。”

說著,謝恂又周全地補道:“第九監有人員折損是常事,如何善後,你也不必費心,就算把人大卸八塊扔到街麵上去,我也能給你安排妥帖。”

謝恂說話間朝前踱了一步,莊和初忽一張手,將三綠攔去了身後。

話還是恭敬的話,但也唯有這一處還守著些恭敬,形廓溫和的眉目間浮動著一重森然寒意,話音字字如刀,朝對麵之人斫去。

“下官對司公沒有誤會,亦不會以此遷怒無關之人。無論如何,三綠是我第九監的人,若有錯失,如何懲戒,都是下官之事,司公越俎代庖,不合規矩。”

謝恂一歎,負手轉身,悠然朝懸在牆上的一副春景圖踱去。

“莊和初,你辦事一向利索,天子也對你信重有加,我便也沒多提點過你什麼。這段日子才覺得,許是你自小長在道觀裡,也許是你讀了太多聖賢書,你這根骨裡,還有些不宜帶到總指揮使位子上的東西。好在,現在糾正,也來得及。”

謝恂駐足在那桃紅柳綠的春景圖前,捋著胡子微微眯眼,饒有興致看著,評點畫作一般不緊不慢地說著。

“先前,也怪我有些急躁了。這兩日我又想了想,你說得也對。千鐘到底是我一手養大的,她那麼感念我的養育之恩,要是知道我還活著,應該也會乖乖聽我的話,不會忤逆我。”

這讓步來得既無道理,也無必要。

莊和初微一怔,心中提著警覺,麵上還是稍作緩和,“司公睿見。千鐘善良赤誠,知恩重義,隻要司公不與她為難,她也絕不會做傷害司公的事。”

畫前的人笑了一聲,“你既對她如此了解,你說,要是我讓她殺了你,她肯不肯聽我的?”

問話的人儼然沒想得到什麼回答,甫一說完便擺了擺手。

“隻是打個比方,讓你瞧瞧,彆把恩義這東西太當回事了。於人有恩的時候就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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