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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池歲年是被醫院裡嘈雜的人聲和呼鈴吵醒的,剛睜眼,入目就是湯燼放大的臉。
“操……”池歲年差點嚇得又厥過去,“……你湊這麼近做什麼?”
“好奇唄。”湯燼道:“你這才出院多久,又回來了,我看看你印堂黑不黑。”
“……”
“滾一邊兒去。”池歲年撐著手肘坐起來,發現左手上還掛著點滴。
“你昨晚喝多了,差點把胃喝廢。”湯燼嘖嘖道:“聽說你和程鬆杠上了,怎麼不叫我?他把你喝成這樣的?……不對啊,你倆不是沒交情嘛,怎麼突然……”
湯燼是出了名的碎嘴子,池歲年不想聽他叨叨,出言打斷道:“你聽誰說的。”
湯燼道:“陸知野啊。”
池歲年一愣。
“你不知道?”湯燼扯扯嘴皮子,衝他擠眉弄眼,“他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接你出院,我看他那樣,應該是陪了你一晚上的……你沒印象?”
池歲年撇撇嘴:“沒有。”
陸知野似乎總想在外人麵前維持他們的和諧關係,哪怕湯燼和陸橫這樣的死黨麵前也從來滴水不漏。
這樣想著,腦海裡卻突兀地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
寂靜昏暗的病房,他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間,好像是看到床邊坐著個眼熟的身影。
對方好像還跟他說了幾句話?
至於說了什麼。
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再往前……就是在會所裡跟程鬆拚酒,然後出門……
出門之後呢?
池歲年皺著眉思索,但在那之後的記憶像是跟昨晚的酒精一起消失,隻剩下一點若隱若現的輪廓,看不清楚。
他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去想。
掛瓶裡還有小半瓶藥水,池歲年不耐地皺了皺眉,“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我看看啊……”湯燼湊到瓶身上看了看備注,道:“哦,這就是最後一瓶了,我等會兒叫護士給你拔針——臥槽你瘋了?”
他話還沒完,就見池歲年二話不說就拔了針頭,翻身下床。
暴力拔針的後果,就是手背上緩緩滲出一點紅色。
湯燼:“嘶……嘖。”
池歲年按住傷口止血,抬起眼道:“紮你手上了?”
“替你疼唄。”湯燼嘴角一抽,“這麼著急做什麼,掛完這瓶藥也用不了多久。”
池歲年不耐地道:“不喜歡醫院。”
他從小體弱,在醫院裡不知道紮了多少針,吞下多少藥片,又剛在床上躺了三個月,這會兒一看到醫院就過敏,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細小的創口很快被撫平,池歲年扯下膠帶丟進垃圾桶。
湯燼撇撇嘴:“我看你喜歡得很,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什麼傷身做什麼,你再這麼下去,遲早要把身體搞廢。”
池歲年穿好鞋站起身來,語氣不鹹不淡的道:“你這語氣,我差點以為我家老太太活了。”
湯燼:“……”
他擺擺手:“得得得,老子再管你就是狗。”
鐺鐺鐺。
病房門被謹慎地敲響。
門外站著名氣質儒雅的女士,妝容精致,年齡也很模糊,但眼角的細紋還是暴露了她並不年輕的事實。
她手裡捧著一束沾著水珠的鮮花,另一隻手提著食盒,正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道:“歲年……”
池歲年臉上表情淡去,不冷不熱的道:“嬸嬸。”
來人正是他那堂弟的親媽。
“我能進來嗎?”周敏如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
池歲年點了點頭,“……請進。”
“我聽說你昨晚進醫院了。”周敏如走近病床,道:“是不是舊傷複發了?我特意給你熬了點補身體的貝母烏雞湯,你嘗嘗,還合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