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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何德何能,將自己去同宋皇相比?”
孫芙蕖毫不客氣地徑直問出。
“丞相府門生當中,能力家世在你之上的人,不計其數。就算你膽小惜命,是不是也該找個更謙遜的借口?”
他急著隨焚風他們離開,而她急著將他留下,故也顧不得委婉客氣,話說得直白難聽。
聞她所言,趙深不答,始終垂眼去整理手上的那件包袱。
待將其重新背好,他方抬首對她一笑,換了副極輕鬆的口氣,耐心同她作答。
“那便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學生哪怕不是宋皇,亦絕不會隨孫小姐踏入疫區。”
他不僅耐心作答,更是對孫芙蕖好言相勸。
“學生出京避災,孫小姐最好也打消念頭,莫入西北疫區為妙。京兆府既同疫區相隔極近,想來也已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丞相府在太子東宮以南,而京兆府幾乎是毗鄰西北疫區。孫芙蕖累世裡為躲瘟疫,的確是怕得足不出戶,始終未踏出過府門。
趙深見她麵露遲疑,目有懼色,轉念一想便也明白,若不是陸柔良逼她太緊,她恐怕定不會來相府中找他,更不會打算去尋韓愫。
輕輕一歎,他終究有些不忍,故而出言問她。
“莫不如孫小姐便隨學生同去禦苑好了?”
孫芙蕖一愣,顯然是未料到,趙深非但不再惱她,更是多少對她有些憐憫。
“相爺的意思是能離開的都走,留在京中的人越多,恐怕最後染病之人也就越多。你我留在這裡,終歸是幫倒忙。”
“怎麼能算是幫倒忙呢?趙深你信不過我,卻千萬要信你們家準夫人。陸柔良醫術之高,遠超常人,她有十成勝算,助相爺克此疫疾。”
陸柔良究竟對醫術有多精通,實則孫芙蕖身為外行,倒也並不肯定。
比起信她的醫術,孫芙蕖更多是相信她的為人。
畢竟她生於醫藥世家,涉獵深廣,再加上她已對孫芙蕖賭咒發誓,這瘟疫的診治實乃她手到擒來的事情,故而孫芙蕖對趙深苦苦再勸。
“有你家準夫人她主事,你我二人為輔,疫病就算再如何凶險可怖,咱們都定能克服。”
累世裡並不是所有的陸柔良,都活到了秋後問斬的死期之時。她們中有些人嫌命太長,早因為對孫芙蕖下殺手,被她或被韓愫解決。
她們能活到今春疫疾出現這會兒,就已然算是穿書者中,福大命大的人。因少有人主動送死,前去疫區之中,孫芙蕖倒是沒機會了解過,書外異世有何治病之法。
但因她篤信此生的陸柔良出類拔萃,與從前的穿書者皆不相同,故而哪怕她不曉得,疫區內她該要如何去做,卻也仍堅定地勸說趙深,陪她們去幫韓愫。
“你身為相府門生,難道不願與韓愫他共同進退?讀書人心懷天下,禁區內百姓無辜,你且隨我去幫忙可好?”
她以為趙深足夠心軟,可顯然,此番話並未將趙深打動。
京中禁區,染病百姓正水深火熱,可趙深神色淡極,仿佛受難之人皆與他毫不相乾。
同為宋皇子民,孫芙蕖一介女流,都甚至對那些人抱有同情。她不明白,趙深何來這般置身事外,儼然袖手旁觀的漠然態度。
咬了咬牙,她打算無恥一次。
既然趙深至少尚對她憐憫同情,她便攥住他最後的這一丁點良心。
“我也想與你同去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