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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芙蕖走在西北禁區的街市之上,隻覺得寒從腳起,周身卻又因炙烤而燥熱難耐。

哪怕春日太暖,禁區中也本不該這樣熱的。

一望無儘的長街之上,每隔幾戶,便燃有一處火堆,高架銅鼎燒水,以迎合陸柔良的要求。

而孫芙蕖會覺得冷,也同樣是因她身不由己,在履行著陸柔良昨日裡的提議。

她極惜命,害怕在推開某一戶人家的院門時,不慎沾染上那可怖的厲疫。

人在恐懼之時,難免會覺得冷的。

孫芙蕖戰戰兢兢,早已經不寒而栗,卻因為矗立街旁的一尊尊鼎,因為那火,與那蒸騰彌漫著的霧氣,而又倍感焦灼與煎熬。

見她踟躇,久久亦不上前,孫芳芝闊步朝她走近,在她背上重重地推了一把,將她搡得趔趄,整個人“砰”地撞在門上。

“這才是第一戶。”

他將險些栽倒的她拽起,甩去旁側,耐心儘失地自行抬手,扯開了緊閉著的院門。

“你這般畏首畏尾,我等弟兄卻無暇作陪,與你閒耗!”

校尉撥給他的人手本就不多,這些日子裡麵,又還死了兩個。

緹騎皆不願補此差事,故而這又累又險的抬屍活計,他不得不緊趕慢趕,方能夠勉強將其維係。

如今他又多了孫芙蕖這個累贅。

她實在是嫌禁區裡不夠亂麼?

私自逃家,與陸柔良闖來這裡不說,她又還偏偏應了與他同一道的差事。

孫芳芝懶得見她在眼前亂晃。

他唯獨暗暗慶幸著的,是她尚還沒壞到天良儘喪,將她房中的藕荷一並帶來。

那姑娘獨留在京兆府內,想必倒也安穩,不至於害他每每思及,便就記掛擔憂。

或遲或早,他總要將藕荷自主母那兒討了。

她那樣蕙質蘭心的人,怎能夠竟日裡跟著孫四,毫無前途,虛耗光陰?

想起上一次孫四作梗,教玄渡送了藕荷歸家,孫芳芝容色愈發暗下幾分。

他越過孫芙蕖,當先走入院內,疾行中帶起風來,赤焰色的軍服,當風獵獵。

孫芙蕖知道,她害他狠狠地著惱了。

她望著他的背影,瞧他翻飛的衣擺,似躍動的烈火,亦似惱火一般。

緹騎們井然有序,自她麵前經過,跟隨他步入小院當中。

同這些人相比,她實在是沒出息得很,貪生怕死,好不可笑。

三哥待她輕慢,可她有自知之明,又如何能去怪他?

這點檢的事情,她做不好,既給他丟了臉,又帶來無儘的麻煩。

同行的這些軍爺,皆將腦袋彆在了褲腰上麵,隨他出生入死,為洛川一眾百姓,甘冒風險。

反觀她呢?

若非陸柔良懷有救世之心,欲克時疫,她這會兒應該仍是如累世一般,畏縮地藏在京兆府裡,苟且偷生的吧?

生而為人,怕死本不可恥。

但孫芙蕖直麵著西北禁區當中,這些挺身為百姓做事的義人,便無法克製地覺得相形見絀,自愧極了。

走在隊伍最後麵的趙深,於她身旁止步。

孫芙蕖無力地靠著院門,輕輕發抖,並不敢與他對視。

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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