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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芙蕖的臉龐,映著天光,故而就連孫芳芝亦瞧見,她眸中那純善的悲憫之情。

自家奸邪惡毒的庶出幺妹,原來也會有悲天憫人的一刹那麼?

孫芳芝氣息一滯,似被浸了水的棉花塞滿心口,胸腔既悶又漲,匆忙間撇過頭去。

他的視線,恰迎上走過來的趙深。

趙深始終不語,眼裡始終就隻有孫芙蕖一個。

他看見,趙深溫柔憐惜地望她。

原來在旁的男人眼裡,自家四妹,從來不是他憎恨的那般模樣。

她心底也有未泯善念,她亦被所愛之人疼憐。

孫芳芝深深地吸了口氣。

胸膛中,仍似被什麼堵住了般,許久未能彌散,隱隱作痛起來。

*

韓相爺的藏酒,陸陸續續,被搬入了兩儀堂中。

縱是緹騎們手腳利落,酒壇仍舊占滿了院門內外,一時間眾人就連出入,都有些許困難。

玄渡不得不親自到場,對校尉從旁相幫,指揮這些軍爺,儘快將道路讓開。

壇壇罐罐易碎,故而時間再緊,緹騎們也都還是輕手輕腳,唯恐不慎將哪一壇酒毀了。

這倒是苦了玄渡,本打算速戰速決,卻遲遲沒法子回去後院東廂,同主子爺複命。

他恰正愁苦之時,韓愫卻竟然親至此處。

勞煩了相爺前來,他暗歎自己沒用,卻也顧不得一味自怨自艾,對韓愫迎了上去。

“主子您有何吩咐?”

玄渡恭敬垂首,低聲問向韓愫。

韓愫未答,目光逡巡在堆積如山的眾多酒壇之間。

少頃,他方指住角落裡,不甚起眼的那一小壇。

“最好的青竹釀,不要給她。”

給她?

玄渡通透,轉瞬便明白過來,這酒,相爺不肯給準夫人用。

可既是不肯給陸柔良,主子他又打算給誰人呢?

思來想去,他終恍然,或許是要給另一個“她”。

聽焚風講,孫家的四小姐,也極嗜青竹釀的。

主子並不是自私吝嗇之人。

他既然發了話,要留下這壇酒,沒可能打算獨自享用,隻會是欲贈給旁人罷了。

韓愫已然回身,複又朝東廂行去。

他終日裡事忙,抽空來此,就隻是為了替孫芙蕖,將他最好的青竹釀留下。

玄渡走去角落裡,急急捧了那酒,跟在他的身後,隨他一道返回至後院東廂。

其實主子爺沒有旁的吩咐,他隻要為其單獨留下了這一壇酒便可,院門口的校尉仍需要他幫忙,他不必急於此時,便將這酒送來。

但玄渡又還有旁的話語,急於同韓相爺講明。

聞得自己被蘭台丞帶去獄中之日,孫芙蕖引開了假山下的巡犬,韓愫複又回想起來,她七夕橫塘落水,也是在不求回報,亦不計代價地幫他。

他隱隱似欲揚唇,又見玄渡仍在,遂隻是沉聲問道:“你不在院前做事,卻有心思閒談?”

玄渡搖頭。

“回稟相爺,我所言孫小姐事,又怎是無關緊要的閒談而已?”

他身子躬得愈低,向韓愫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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