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琳這場小姐妹聚會,最操心的不是她,是她娘杜王妃和她大嫂曹夫人。
從李家三娘子李清柔進門起,前一天挑出來的十來個有眼力的管事婆子,就一刻鐘一趟,往杜王妃和曹夫人那裡稟報:誰來了,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到李苒進來後,就是一刻鐘兩三趟的來回稟報,以及請示下。
聽說李苒走的半截鬥蓬都是塵土,杜王妃還好,曹夫人失笑出聲,“這也太丟人了。”
“要不是這樣,還用得著琳姐兒請這一場?這是她們家的事,咱們管不了,可是,唉。”杜王妃歎氣連連,管不了卻要受連累。
“咱們請過這一場,太子再要怎麼著,也得另找一家,阿娘放寬心。”曹夫人明白杜王妃的意思,急忙寬慰。
婆子一趟趟進來稟報。
聽說王家六娘子王舲主動過去陪李苒說話,杜王妃十分滿意,“你看看,這孩子就是懂事兒。”
“可不是,王家父子三人都是深受仁宗重用的股肱之臣,又都殉了國,她先過去招呼,最合適不過。”曹夫人跟著笑道。
“也算是親戚呢。”杜王妃想著安家,聲音低落。
她嫡親的姑姑嫁進了安家,和丈夫一起殉國時,還沒到三十歲。
婆子來來回回跑了七八趟,王家六娘子還和李苒坐一起說著話兒,杜王妃就有點兒急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怎麼還一直說上了?”
王家六娘子是她最看中的三兒媳婦人選,比起彆的小娘子,就多了一份關切。
“這時候可不短了。”曹夫人看了眼滴漏,說了兩刻多鐘的話了,太長了。
“唉,這孩子太實誠了,她們家跟仁宗太親近,打招呼歸打招呼,可更得避嫌哪,這是說什麼呢?怎麼能說這麼長時候?難道真投了契?”杜王妃看著管事婆子急道。
管事婆子一臉為難,“六娘子的丫頭都沒近前,婢子們也不敢靠的太近,她們兩個說話聲音低,要不……”
“不合適。”曹夫人止住管事婆子的話,和杜王妃道:“我瞧那位姑娘不象個沒心眼的,咱們離得太近,要是讓她想多了,那可就不好了,再說,六娘子是個懂事兒的,肯定不會說不該說的話,阿娘彆擔心。”
“嗯。”杜王妃屏退管事婆子,和曹夫人歎氣道:“這位姑娘聰明的很呢,你聽她跟她二嫂說的那些話,多明白多透徹,論見事明白,長安侯府上那兩位可都不如她。”
“到底血脈不一樣。”曹夫人感慨了句,“阿娘,您看,要不要提醒六娘子一句?”
“不好,人多眼雜的,提醒了她,咱們倒要搭進去了。”杜王妃沉吟了片刻,歎氣道。
管事婆子一趟接一趟的過來稟報。
李苒這邊,始終就是王舲陪著說話,一直就她倆。
三娘子李清柔那邊,每一趟都是一堆的話:
什麼她出門的時候,李苒早就不見了,根本就不是她太婆她阿娘她們安排不周啦;
什麼李苒從來不給她太婆她阿娘請安,怎麼怎麼無禮傲慢啦;
什麼李苒怎麼怎麼樣說出府就出府,跟誰都不打招呼,她太婆她阿娘拿她沒辦法啦;
什麼李苒怎麼怎麼一天不說一個字,侍候她的丫頭都被她嚇壞啦;
……
杜王妃和曹夫人聽的連聲歎氣,再一次堅定了信念:李家這門親,無論如何不能結!
……………………
霍文琳的為難和勉強,李苒從進門那一刻起,就看的一清二楚。
她請她這一趟,十有**跟她到宮裡參加重陽節宴那回一樣,都是有人發了話,不得不請。
她過來一趟,逛了街,又從王舲這裡聽到了這麼多信息,所獲極其豐厚。
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她得替霍文琳著想一二,比如,坐了將近一個小時,歇好了,就該走了。
李苒先欠身和王舲告彆,“我該回去了,謝謝你。”
王舲一個怔神。
象她們這種小姑娘聚會,玩到傍晚極其尋常,再怎麼,也都要吃了中午飯,再喝上幾遍茶,才好告辭。
李苒這樣略坐一坐就走,十分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