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青草萋萋,春風習習,幼童的讀書聲。
“今日到此為止,明日考教。”
這聲音大概是賈赦半月來聽到的最美好的聲音了,不過還得端住了,“是,先生。”正行完禮要回院子接受賈老太太的每日關愛了,耳邊已聽到好幾種腳步聲。
得,走不成了。
“我這逆子可給先生添麻煩了。”
賈代善走路帶風,人才出現聲就到了。
偏生誰也不覺的突兀,好似理所應當。
這會賈源也慢悠悠的走了進來,“喲,這幾天不見,老三你去南門討飯去了啊?”
還是老子呢,沒這麼埋汰人的。
賈代善最近確實忙,宮裡宮外都沒消停,回家也就是換身衣服,確實好幾日沒見著。
“某要恭喜二為,隻恨某學藝不精,再過不久隻怕我這老底兒都被大公子掏了個底掉。”
先生姓古名易,原是賈源的幕僚,一時充當賈赦蒙師,這會賈代善稱一聲先生也是自然。
古先生相貌平常,隻眼神精光四射,笑起來也遮不住一絲半點。
“哪裡哪裡,小兒這才學了多久,先生言重。”
好歹賈代善還知道謙虛。
說話的時候再把下巴收一點更可信。
賈赦垂眼盯著鞋子看,聽三人對話,牙都快酸倒了。
古易笑笑並不接話,隻道:“某卻是要恭喜二位,公子天賦上佳實屬難得,若是稍加培養……三代可期。”
“此話當真。”
賈源一聽激動難當,險些失態。
謀士在不懂的人看來隻當是讀書人破落戶,卻不見三國天下大勢身後皆是謀士的影子。
能讓賈源放心當賈府第三代家主啟蒙的幕僚又豈是等閒之輩,正因為如此,賈源父子才如此失態。
“二位請坐。”古易笑的有些神秘莫測。
老頭可真能忽悠,他自己有多大能耐他還不知道。
賈赦瞧著這兩位發懵的臉,忍不住嘖了一聲。
“逆子,你嘀咕什麼。”
說來也怪,賈赦和旁人處的還行,和賈源兩人是真親爺孫。
就是這世的爹,他是怎麼都不處不對。
畢竟前世時候他也快步入三十大關了。讓他去把賈代善當兄弟還行,當爹彆扭的很,實乃氣場不和,“父親,兒子不懂。”
“逆子,你……”
“唉,侯爺莫急,赦兒你也坐吧。”
古易趕緊攔了,真要打出個好歹,侯爺腸子都得悔青。
“先生。”被這麼一打岔,賈源反倒平靜了不少。
“不瞞二位,月前公子到我這兒學的是三百千,前頭一兩日公子還算老實,可後頭約摸公子字都念熟了,竟是把大半櫃子的書都翻了個遍。原想著是公子貪玩,某便罰他將書歸位,誰知公子卻給了某一個大驚喜。再之後某將這開門三篇一並教他,未曾想公子一字未錯。隻怕再過不久,某便當不得公子之師,得另聘高明了。”
話分開都沒錯,連起來爺三聽得很懵。
三百千賈赦未穿越前的小侄子都會,多新鮮啊,他一成年人還得學這個。
書自然得歸類,習慣成自然,就這還稀奇上了。
想歸這麼想,可看動靜他覺的有點不對了,總覺的這古先生狡猾狡猾的。
古易笑笑,瞧著三人神情道:“兩位是想要一個進士,還是想要帶領家族的家主,若是後者,族學不上也罷。”
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啊,賈源和賈代善臉上可寫的明明白白。
父子對視一眼,默契的盯著賈赦看。
賈赦被盯的有點不自在,反咬一口口的吃,父子倆白日做夢。
族學並著榮國府其他幾房的院子是一道建的,緊趕慢趕的倒也不慢,隻是還未建好。
請的先生也有了眉目,隻古易一通話讓兩人有點懵。
天上忽然掉了個餡餅,不敢接啊。
“先生請說。”
賈源到底還能端著。
“二位該知道勳貴在朝堂是個什麼境況,不說彆的,隻說北靜王爺駐守北方,可小王爺卻在宮裡養著,為的是什麼。兩位國公爺早年聽勸,早早交了兵權換來一個侯爺,其餘幾家不放手的,如今又有哪些穩穩當當的襲了爵位。原也隻怕為了穩當,便讓小公子庸碌一世安穩襲爵,如今一瞧隻怕不成。公子美玉未經雕琢,二位可舍得荒廢。”
這一席話賈赦是聽明白了,誇他是美玉呢,未雕琢的美玉,挨上千刀萬剮才成器的美玉。
原本他都想好了,隻要往後把造反的事兒解決,他能從小紈絝成為老紈絝,日子不要太美。想的太好,報應就來了。
父子二人要是信了古先生的邪,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