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如今而立之年,任領侍衛內大臣,能坐上這個位置也不是等閒。
隻他有一軟肋,大兒子。並非聽不得旁人說兒子不好,而是一聽旁人若有貶的就偏聽偏信,隻二話不說尋了兒子,又是威嚇又是打板子盼兒子快快成材。這會他跪在地上,聽得老母親這番話腦子早就清醒,卻也隻能跪著不敢隨意起來。
知兒莫若母,賈老太太也懶怠理他,就讓他這麼跪著,待到先頭的丫鬟回來了,她哼了一聲道:“果不其然,黑了心爛了肝的東西,我賈家真是前世不修,才娶了這毒婦,竟見不得親兒子半點好。”
老太太說的是誰,屋裡的都知道。
賈赦卻有一點不明白,賈母不是還在禁足,怎麼又有她的事。
其實這事兒未必怪得賈母。
家生子裡頭的難免有些親故,閒磕牙倒是把事透了出來,以訛傳訛,到了賈母那兒都不知是哪個版本。
賈代善下衙去的賈母院子,卻不想一起聽了這個,哪裡能忍,可不就過來喊打喊殺了。
賈母可是半點沒有沾手,隻不過是探聽了些消息。
老太太這麼說,當真冤枉的緊。
漫說賈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是知道了,卻半分都沒得解釋。
在賈老太太眼裡,賈母就是個心腸狠毒的。
賈代善心裡明白這事怪不得妻子,想解釋老太太卻也是不聽的。況且他也有些遷怒的,這事兒反倒蓋棺定論。
好容易要出來的賈母又被禁足。這還不算完。
賈老太太還讓人把今兒在王府的事兒一道讓人說了,臊的賈代善頭都抬不起來,末了還道:“明日朝會若有那道謝的,你也莫要沾你兒子的光,快快捂臉而去罷。”
一場兒子媳婦和老娘的大戲,賈赦一眼不落的瞧了,身為當事人,老太太能力彪悍,沒有他一點用武之地。
賈赦想了想,覺的做人須厚道。他一個小輩,子不言父過,非禮勿視,還是不要去看賈代善掉麵子好了。免得哪天被抓住了,萬一新仇舊恨一起算,真把他當做撿來的孩子打死,那他可沒有第三條命了。
但是對著天天沒有給你好臉,一見麵就孽障孽畜的便宜老子,他小心眼發作。
“阿奶,孫兒是老爺親生的還是撿來的,為何老爺一見到孫兒就要殺了孫兒。牛小胖他家老爺對牛小胖可好了,勝哥兒家也不是這樣的。”
晴天霹靂,家門不幸啊。
兒子到底對孫子做了什麼,孫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賈家的基因很強悍。
賈赦長的不僅像賈源兩父子,和老太太也像,尤其那雙桃花眼,一瞧就是一家人,誰也否不了。
可這怎麼解釋,小孩才信。
賈代善又怒又辛酸,一時像是得了失語症,竟是一句話都說不來。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賈赦也不是什麼善茬,三番兩次賈代善不煩他也煩。
雖然有些對不起老人,這會卻要硬下心來,因此他揉了揉眼睛,用一種三位長輩都形容不出來的眼神看了賈代善一眼,然後乖乖的行了一禮,對著兩位老人告了辭。
餘下府裡三位主子乾瞪眼。
總之,這一夜榮國府上下都沒個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