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房的玉才送到賈赦手上,呂先生回南的日子也到了。
賈赦親自將人送到了十裡長亭,目送一行人遠去,這才慢悠悠的做著騾車回城。
太子一立,新朝新氣象。
在呂先生辭館之後又有幾位先生各奔前程。
賈家是個好主家,並不強留,這些先生並非賣身賈家,此行辭去反倒還給了薦書,幾位先生也算求仁得仁。
當然,賈家也不吃虧,拿了薦書身上也打了賈家烙印,一場交易各得其所。
一連多位先生辭去,匆忙間也不太尋摸到合適的先生。相較年幼蒙學,好先生越發難尋。好在也不急於一時,倒也罷了。權力總是無上的,憑著賈源兩父子的權勢,有識之士總會來投賈府。
課業章程雖是賈赦在學,他卻無需多言,除了個彆感興趣的,餘者多是遂了兩位心意。他年歲漸長,有些課業酌情加減,反倒不必像年幼之時供奉多位先生。
賈赦不是個憊懶的,勤學苦練日日不綴,與一般孩童更加自律。正是如此,賈源父子很是放心,從不督促,倒是讓他享受了一段閒暇時光。
貴族生活總是詩情畫意,難得的消遣,他也愛享受。
庭院裡的秋楓煞紅,他不講究的躺在地板上,蓋了一層薄被,手上拿著大靖律,聆聽落葉的秋聲,品著南來的碧螺春。有書有茶有景,舒適愜意,就連丫鬟在外探頭探腦也不曾察覺,腳步聲臨近,他才扭頭瞥了一眼。
這一眼惹的蒔蘿一個寒噤,隻覺的大少爺日漸威嚴,到底是大丫鬟,還端得住,禮畢回道:“老太爺請少爺過去園子一趟。”
“知道了,我這就去。”賈赦起身將書本用楓葉簽做了記號,想了一下問道:“可有什麼急事。”
“並無急事。梧桐說是老太爺在園子垂釣,一時發了脾氣。”蒔蘿搖搖頭。
賈源歲數大了,也越發依賴兒子孫子,有時候一會不見了賈赦,總要來找。賈赦倒是鬆了口氣,無大事便好,想來是孩子脾氣又上來了,哄哄就好。這般想著,腳步倒也不慢。習武之後少有坐轎子的,隻是苦了幾個丫鬟,總追在後頭跑。
從院子後門繞行也就不到一盞茶功夫,就這,賈源還嫌棄,“你這也忒慢了,我都等了你好些時候。”
賈赦才站定,就聽祖父一通埋怨,好笑道:“阿爺今日倒是興致頗好,怎的想起垂釣來了。”他也知道,老人總是這樣,盼著兒孫滿堂,孩子時時都在身邊。
“哼。”雖是抱怨,可賈源總是不舍得為難大孫子,卻又不想給好臉,隻好拉下臉道:“那麼大個子杵在那兒作甚,都嚇跑我的魚了,快坐下罷。”說著還不忘招呼下人搬個墩子。
瞧著一身獨釣寒江雪裝扮,滿臉褶子都寫著傲嬌的老太爺,賈赦無奈極了,也不爭辯,順勢接過釣竿幫他裝了餌料,又接過自己的釣竿,這才坐定揮杆。
賈源哼哼唧唧了幾聲,瞧著大孫子釣竿又動了,趕緊使壞,得!釣竿又纏在一起了。
這都第幾回了。
賈赦也是無奈,聽著後頭仆下捂嘴偷笑,掃了一眼,免得老爺子惱羞成怒。重新給了老爺子一根釣竿,吭吭哧哧的把兩根釣竿撈起來理順,又好言相勸道:“不如孫兒陪您去另外一個池子,那邊的魚兒大一些。”
“不去。”賈源哼了一聲撇過頭。
“莫生氣了阿爺,咱們不釣了啊。這會園子裡好多果樹都結了果子,咱們爺倆正好摘了,不給老爺留著可好。”賈赦又哄又騙的,割地賠款的,總算把人哄好。
府裡有好幾個池子,下人特意把魚養傻,專供主子垂釣也不怕壞了興致,這個池子還是他的主意。這時代的交通和娛樂讓人一言難儘,讀書累了連個消遣也沒有。想釣個魚,還都是傻魚,特特吩咐了不許把所有池子的魚都養傻,如今看來倒是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