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太太,內子可沒給您添麻煩罷。”薛家主可不敢放肆,上前彎腰稍稍作揖,眼睛瞧著薛太太方向,目露擔憂。生怕天真的太太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不夠得體得罪人家。
對著薛太太的喜歡,連帶著對薛家主,賈老太太也沒那麼嫌棄了,“哪裡會,往常沒說上話,竟不知她是個可愛的。差點就錯了過去,那真是可惜了了。”
於老太太來說,這可是很高的評價。賈赦挑眉,和賈源對視一眼,皆都笑而不語,看著薛家主如何作答。
薛家主樂嗬嗬一笑,“那可好,內子性子自,和旁人也不大處得來。若是老太太不嫌棄,等著涼快些,讓她天天來叨嘮您,也不枉您喜歡她一場,當然,隻要您不嫌她煩。”
還是個知道疼人的,賈老太太對薛家主態度越發溫和了,“不叨嘮,正好呢。她怕熱,”老太太說著一指,“等會走的時候帶上兩匹香羅葛回去,瞧著都快悟出痱子了,怪心疼的。”
那可是好東西,薛家都不敢有的東西。他忙不迭應了,又道:“老太太慈愛,晚輩也不能讓您虧了。正好前幾日從粵省來了一批香料,夏日防蚊驅蟲再好不過了。”
說防蚊驅蟲那是謙虛的,時下香料金貴,好的能比作一香萬兩金。賈老太太也不同他客氣,隻道,“那可好,”又見薛太太要說話,她扭頭問道,“這是怎麼了。”
薛太太抬頭左右看,確定老太太問她,這才訕笑道:“那些香料除了做些吃的,不頂大用。虧得老爺送的出手,還不如哪些南洋來的果子哩。”
薛太太一說,整個屋子的人都笑開了,卻不是笑話她,隻是覺的乖可喜的。
薛鵬羞惱的拉拉薛太太衣袖,小聲道:“娘,人家同咱們想的不一樣。”
“這有什麼,”薛太太可不覺的有什麼可丟人的。
“很是,她這話實在,”賈老太太點頭,“隻每人喜好不同,就如你喜食,我也愛調些香啊汁兒的,一個道理。”
薛太太得了老太太的肯定,越發理直氣壯,指著薛鵬對老太太道:“您瞧,我們家這個,就是這般,半點是比不上您家的。我瞧著都眼熱,哪怕學得一星半點也好呢。”
“這有何難,有機會多走動便是。”賈老太太擺手。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的後果,可見被薛太太說暈了。
“哎呀,那可怎麼好。我們家的孩子念書念不像,一看那些大部頭,眼睛就打轉。就是做生意倒學了我家老爺,一點就透。若是和您家公子待一塊,倒是辱沒了。”薛太太埋汰起自家老爺和兒子是一點不客氣。
薛家主打蛇上棍,“那真是太好了。不求旁的,隻求我家這不成器學得公子一星半點,已是甚幸。也不耽誤您公子,隻每日過來一趟,跟著公子端茶倒水就成。”心疼妻子可以,兒子嘛,曬成煤炭也無妨。
其實薛家主開口,老太太就後悔了。可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頭答應。等送走薛家三口,賈老太太氣急敗壞道:“我這是被薛太太哄了罷,你們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誰讓賈老太太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隻要她一發話,爺孫倆必定連口熱水都喝不上。賈赦瞧著他祖父那擠眉弄眼的樣,樂不可支道:“沒那麼嚴重,薛家主不過想和同咱們家打好關係,也不防事。”
賈老太太瞧著老伴揶揄的樣,氣的拿起桌上的葡萄就往人懷裡扔,“瞧你爺那樣,老不正經。”
賈赦樂嗬嗬的瞧著兩人你老我往,也不相勸,就在一旁看著。他剛得罪了先生,這會可不好回去撞槍口上。外邊日頭正嗮,去哪兒都不合適,又是端午節的,就當給自己放假了。畢竟這會可沒有寒暑假,他得珍惜每一個得來不易的時辰。
在涼席上躺了一會,賈赦迷迷糊糊的看著有人給他蓋了毯子,本想睜開眼,入鼻老太太慣用的香味,這才放心的睡過去。
這一睡就到了晌午,見到丫鬟仆婦進進出出的搬弄器具,他回院子洗漱了一番。轉道去了花園水榭,眾人早已入座。他趕緊行禮賠罪,這才坐了老太太下首處,同賈敬一道。
“孩子愛困長的快,我瞧著這孩子還在抽條,都快趕上敬兒了。”賈代化對賈赦的姍姍來遲不以為意,反倒越發喜愛,連帶著又埋汰自家的孩子。越是臨近八月,他越緊張,越緊張,他就越發看兒子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