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孝一層,孟家那頭一層。賈赦怕先生忌諱,便沒有親自見他。倒是無笙自個,叉著腰來到他院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等罵完了,賈赦遞杯子給他,他接過一口喝了,瞪著賈赦,半口氣沒上來,“混小子,我都忘了今兒上這兒乾嘛來了,你甭給我打岔。”他說著,隨意找了一處坐下,“你想偷懶是不成了,明兒個就把落下的補上。對了,那沈家的老匹夫退了,估摸不日就要回金陵了。”
這事兒賈赦知道,京裡快馬加鞭送到的。算算日子,還是前兩日的事,沈閣老再三乞骸骨,新皇終於在先皇出殯後答應了。不光退了,隻留一個兒子在朝堂,還壓著剩下幾個兒子也跟著退了,美其名曰承歡膝下。
這話哄誰呢,三年不改父道可不是一句空話,新皇才登基就讓老臣致仕,打誰的臉。皇家的人最是要臉,‘狡兔死走狗烹’就不怕在史書上留一筆。奇怪的新皇竟也答應下來了,這其中沒有蹊蹺他是打死也不信的。可惜賈代善在信裡也沒說,那隻能說明一點,他也不知內情。賈赦猜來猜去也猜不透,“沈閣老這般打臉,聖人竟同意他致仕還鄉。”
“姓沈的乞骸骨隻怕是假,高位坐久了,膽大妄為去試探新皇,可惜沒料到當今是個硬茬子。雖然實際上和致仕不差,卻也掛了個修養的名頭,還拿著俸祿。”無笙組織著詞彙,儘量簡練的說明,“當今賜了個匾額給他,他是不回這金陵老家都不成。”
賈赦算是聽明白了,沈閣老這是騎虎難下,當斷則斷咬牙退了一步,他不由讚歎道:“真是個狠人。”
可不是個狠人,趁著退一步騰出來位置當籌碼。新皇不好做的太過,怕寒了朝臣的心也隻能把這事兒圓回來。無笙搖頭,“沈家的大兒子隻怕要升遷了,可惜,到底是戳了皇上的肺管子,日後運道還難說。”
“沈閣老門生故吏多,未必就此沉寂。”賈赦遠遠見過沈閣老一回,隨意的一眼,他的汗毛的就豎了起來。自覺這個老人是個很危險的人物。
“哼。”無笙不再談他,隻叮囑賈赦彆忘了功課,說完扭頭就走。
賈赦從未見過先生這般,他一想,恍然大悟。論起淵源,孟老太爺和沈閣老是同門師兄,而崧嶽先生是高先生的家祖,他們三人原來還是師兄弟關係。他心裡猜測,看來兩人積怨頗深。
轉眼到了孟家送殯前三日,賈赦來不及猜想裡頭的關係,就跟著先生倆人去了姑蘇。才到孟府,打眼就見到沈閣老的路祭。他扭頭,無笙瞪了賈赦一眼,換了表情前去靈堂。
在這種地方,賈赦也沒了心思想其他的。直到在靈堂前,沈閣老和先生相遇,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差點影響到主家,他才硬著頭皮把高先生拉開。好歹在靈堂前,死者為大,再有積怨,也得先停戰。
孟家不太清楚兩人的道道。不過在見了兩人的氣氛後,倒把兩人隔了開來。還在兩人也知道分寸,倒沒鬨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
等所有事宜處理完畢,倆人回了金陵。倆老的身體一天天恢複,賈赦才回歸原來的生活。隻是他放心的太早了,等著沈家的帖子到了賈府,先生又開始作妖了。
見天的懟天懟地,三兩句裡就帶上沈閣老,言語之不屑,左一句老匹夫,右一句老雜皮。賈源聽說了此事,這下可有趣了,兩人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人,什麼正經事都不乾,就聚在一起埋汰沈閣老。
沈閣老是不知道賈府發生的事兒,不過隻要他想想,就知道這兩老貨對他沒什麼好話。要不是為了...他也不會發帖給賈家,那粗陋的兵痞子,誰耐煩看他老臉。
這邊廂,賈赦在練字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看著糊了墨的紙張,想著外頭悶的和蒸籠似地天氣,他暗道,莫不是書房冰放多了。沒等他想明白,賈源和無笙兩人攜手聯袂而來,開始了每日一懟的洗腦課程。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我有看...我去前麵一張抓一下蟲。
還有...榮禧堂是什麼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