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這會賈源走了進來, 賈赦繼續道：“也有損耗, 那些人的家小, 孫兒也儘量厚待了。這一樁的盈餘, 翻年孫兒打算再抽出一些，等著這生意做的人多了，再往族裡交上去，如此咱們家也不算打眼，還能讓族裡多一些進項。”
待他說罷，賈源點點頭, “這是你自個的生意, 放到族裡, 倒是吃虧了。”
賈老太太也是這個考慮，“如今族裡瞧著還不錯，這幾日總有族老上門送些瓜果, 眼見日子是好過了。”
想想朝廷的邸報，先皇是個好皇帝, 吏治清明，這些年勵精圖治，國庫估摸積攢了不少。可到了新皇這兒, 一朝天一朝臣。才沒幾個月，從宗室那兒開了口子，上行下效，戶部都借出去多少銀子了。一個勁的歌功頌德, 新皇是仁慈了，再這麼借下去，有幾年夠借的。
賈赦必須得打預防針，“老家的現銀，京裡存下來的，還有今年收上來的。除去留作日用和各地存的會票，餘下該收起來的全都換成金子收了，畢竟錢莊後頭是誰也不甚清楚。”
賈源沒想到孫子連這一層也想到了，他想了想道：“稍微露一些無妨，多了就難看了。我瞧著這幾月滿朝上下都在往戶部借銀子了，咱們家若是太富餘就打眼了，稍後我就去信一封，讓你老爺過年那會也去借點，意思意思。”
“正是這個道理，趁著這幾日還未放榜，和敬哥也通個氣。”賈赦想也不想的點頭。倆老有爵位誥命的俸祿，京裡兩夫婦各有進項，該多少得在明麵上。餘下的，府裡產業該抽身也要抽身。這錢太多了，有時候也是個大麻煩。
三人商量完府裡的事兒，賈老太太才有閒心說旁的，隻問道：“這幾日老往外跑，都跑去哪兒了。”不會外頭是有什麼小妖精。
賈赦一見倆老有話說，他起身打算告辭，賈源按住他，“先彆忙，我這有事你也參詳參詳。”
倆人靜等下文，賈源踱步一個來回，揮退下人尋了個離倆人三步外的椅子坐了，“我好像掉坑裡，沈家那老家夥想同咱們結親。”
“老混球，”賈老太太抓起手邊的東西就要砸，賈赦趕緊攔了，“祖母有話好好說。”
賈源瞪起眼氣呼呼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訕訕道：“這不是沒準的事兒，我也提了那麼一提。”
孫子的婚事怎能這麼兒戲，賈老太太氣的額頭突突的跳，差點沒把兩人嚇出個好歹。賈源趕緊解釋道：“你先聽我說。”
賈赦又喂水，又拍背的，賈老太太總算把氣憋住了，“你說！”
原來沈家確實是意和賈家結親。榮寧兩府的門第就不說了，賈代善是天子近臣，隻要沒有大過，穩穩當當。這三代的賈赦師從無笙。彆人不知道高家，沈閣老還不知道。往後這前途鐵定壞不了。賈家想轉換門第，沈家想站穩腳跟，怎麼看都合適。
沈閣老的本事，除了在站隊一事兒上糊塗了一把，其他還真沒出過錯。饒是賈源和他爭吵幾十年，在大節上，他也是服的，何況，“我問過他先生，他先生也覺的這是好事。再說了，翻年這小子虛歲也十五了，是該瞧瞧了。你總不能指望他太太給瞧個什麼好的。”
賈源最後一句話老太太倒是聽進去了，她眼珠子轉了幾個來回，“你先去罷，我和你爺再商量商量。”
這麼些年他見的異性，除了丫鬟，不是紮著小啾啾的姑娘就是太太和老太太。這種婚姻不自由的感覺，賈赦竟然無言以對。所以他也乾脆，二話不說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連個喜歡的對象都沒有，還反抗個什麼勁兒。
倆人等著賈赦走了，這才把話說開，賈老太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蒔蘿也嫁人了，他房裡餘下幾個也都有歲數了，我得好好挑一挑。再一個，翻年孫兒若是上了京城，咱們倆老還得陪著跑。要麼回京裡再看看，咱們家的孩子，總得給他挑個好的，可不能委屈了他。還有我娘家的苧兒，你瞧著...”
老太太話裡沒拒絕，也沒同意。但是孟家，賈源心中有自己的考量，卻道：“你看著罷，他還小，得選個有分寸的。既是打算著再回京裡，那就打早收拾。”
老夫老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索性婚事不急，倒是歪了話題，說起了這次回京要帶些什麼。話裡話外，這還沒考呢，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賈赦落榜。
又過了幾日，放榜日就到了。這天一大早，賈府上下幾個主子早早守在榮禧堂，靜候佳音。
這邊廂，蒔蘿正做著交接。她一出去，麥冬就提了上來。她道：“你也是老人了，我這張口倒顯得多餘。”
麥冬也是從小丫鬟做起，原以為茜草頂上，如今換了她來，還真有些惶恐不安，隻道：“不瞞著蒔蘿姐姐，這幾日心裡總發虛，生怕伺候的不好，您就發發好心，再教教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