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大家不過一般出身,董老鬼人也沒甚本事,不過會點古物賞玩竟入了大公子眼。當時他們還笑話,做了那小廝小童開門子。誰知他運道也好,遇上大公子這般人品。後來辭回家去,也沒被大公子拋了,竟是幫著置了幾畝田,蓋下一間屋來。他那大兒子潑皮無賴不爭氣,也讓大公子弄去營子教了好,現今娶了鄉紳之女,在那直率做了大班房,雖是下九流,卻也端正得法。就連那連親的鄉紳,家中小兒子掛在賈家族學,如今也有舉人功名。
這些也就罷了,大公子還時常惦記董老鬼,凡是逢年過節,三令五申節禮時時不落。每旬還遣醫士問安,好頑好吃養著。如今五六十的年紀,養的跟大老爺似地。
他們這些個清客,又哪個不豔羨。舉凡在賈家討口飯吃的,誰不想在大公子名下做著。因此一番清談,竟拿出十二分力氣了,讓賈代善這個老主顧聽了都覺耳目一新。
賈赦不明就裡,卻佩服他們處世之道。時人念書肩不能挑,賺不來一個子,餓死父母妻兒不知幾凡。清客相公雖有趨炎附勢,不入上流之意,倒也比那些人可愛許多。
眾清客見賈赦有意相談,也不同旁人看低他們,更是投桃報李,將壓箱底傾倒。有鄉間軼事,或各家見聞,有好有壞,賈赦也不評論,隻做傾聽,卻也讓他知曉了不少事。
他們見主人家高興,也是欣喜。方又喝了一遭,這才知機退下自去。
賈赦同賈代善回到裡間,他接過巾子擦手,這才道起了今日師兄警醒之事,“想來卜大人必定和老爺通過氣了,也不知誰要彈劾咱們家。聽著意思,卻是有備而來。”卜禦史和賈家關係,他是知道的。故此在金陵時,管子君進了禦史台,他便寫信給賈代善,讓其照應關係。
賈代善抹過臉,甩了巾子在案幾上,卻是笑道:“你那師兄倒是好人,不枉你替他打點。”
“大師兄心細如發,吏部考評不作假。”賈赦亦笑,禦史台又豈是好進的。聽著師兄話裡意思,卜禦史和賈家的關係,也是猜到了一星半點。
“不怕。這些事兒我有數,你隻在翰林安心當差便是。”賈代善為官多年,消息可比賈赦靈通。他也無意讓兒子早早直麵這些,早先打些基礎不遲。
“老爺早點歇息。”他不願多說,賈赦也不能逼問,隻好就此作罷,告辭退了出去。才出了院門口,尋著燈籠微光,就見賈政往前走來。
“大哥。”賈政上前問安,“老爺歇下了不曾。”
“還不曾歇下,你快些去罷。”賈赦點頭,讓他自去。
賈政目送賈赦而去,猶記太太言語在耳,不覺背上出了一層細汗。他如今真不知道誰對誰錯,卻也曉得老爺方是定海神針。想到此處,不禁加快腳步,去求解惑。
“這時辰過來你何事。”賈代善喝酒稍困,正眼皮子打架,說起話來難免帶些威風,好懸把草木皆兵的賈政嚇壞。
賈政支支吾吾,言辭閃爍不肯說。又見老爺雙眼發紅,更覺不是滋味。
“快快說來。”賈代善雖喜附庸風雅,卻也是個暴脾氣,見他扭扭捏捏遜色大兒子許多,更是來了脾氣。
“並無大事,隻是先前聽聞大哥同幾位相公清談,兒子也想見識一二。”賈政連忙搖頭,打消了來前心思撒起謊來,“誰知課業緊張,倒是來遲一步。”
賈政雖有賈母教授,討巧賣乖也做的來。可賈代善這個做老子的,拿不住大兒子,卻對小兒子一望到底,隻是他也不拆穿,隻道:“你有心學習,下次罷。天色已晚,早些回院子歇去。”他說罷想了想,又溫言道:“課業不急一時,切莫傷了身子骨。”
“是,老爺。”賈政乖巧應了,又說了幾句,這才退下。
賈代善對比兩個兒子,忍不住歎氣。還來不及想出如何教養小兒,困意襲來便倒頭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五更起,父子倆到皇城分道,各自上衙。
翰林衙門,左右還是打發時間。好在都是愛書之人,平日交集不過品茗論書,餘者各有消遣,半點不妨礙。賈赦也趁此機會摸了個底,加上賈敬做著掩護,倒還算順利。正當他講翰林各人底細解個七八分,轉眼便到了四月底。
彈劾事情遲遲不落,賈代善接連幾日和賈赦叨嘮此事。這日才念叨完,翻天(朝堂就參奏了此事。
參奏的內容不對便罷,就連禦史也不是原本的左都禦史。賈代善還算鎮定聽完彈劾,扯著嘴角瞄了右手卜禦史一眼。
皇帝沉吟,遲遲不做回應。賈代善不僅是他信任的臣子,還是他的心腹。漫不說他不信,就是信了也要寬宥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一到周四都挺忙的,先不修了。大家閒來無事先幫我捉蟲。
記下Fg了啦,忘了和大家說聲對不起。在這裡補上。
對不起大家,作者之前食言,讓你們多等了一些時間。
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