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 / 2)

那禦史還在曆數賈家的罪狀, 賈代善的心卻越來越平靜。直到左都禦史開始參奏賈赦,安靜的朝堂逐漸有了嘈雜聲。

賈代善抬頭, 皇帝的臉色晦澀不明,似乎看不出什麼。

許久, 直到眾臣以為皇帝睡著了,這才發出聲響:“賈愛卿可自辨。”

參奏賈家的罪狀不過幾條,豪奢, 奴仆霸道, 結黨,參奏賈赦的就更可笑了, 主要有兩條, 一為目無上官,二為驕奢淫逸。

“啟稟聖上,臣以為這些皆是之虛烏有,捏造之罪。”賈代善老神在在的握著笏,閒庭信步在朝堂之上, 半點不似大禍臨頭。

都察院上下帶品級的官員兩百多人,站在朝堂上有數十人,彈劾賈家人數不過兩人, 皆是四品正中,不過聞風而奏矣,實湊不成氣候。唯有左都禦史曾鏡台,句句當頭,叫人心驚膽戰。

賈代善朝堂多年, 還真不怵這些。不僅不怵,一身官威擺出來,直麵禦史也要心驚肉跳。隻看他衣擺一撩,直挺挺下跪,“臣懇請聖上明察,以還賈家一個清白。”

每道折子經過禦案,若是皇帝按而不發,這折子多數也不在朝堂出現。故此這裡頭皇帝準批禦史參奏就有些耐人尋味,到底是警告,還是彆的。賈代善在等,餘下的朝臣也在等。

皇帝一笑,“賈愛卿先起罷,禦史既然彈劾,可有何證據。”

這,兩位禦史也懵逼了。這不是左都禦史大人授意,他們隻是提個名頭。怎待如今看來,竟是被當了槍使。

皇帝問起,既是當了槍使也得編出道理來。他們在賈代善身上找不到小辮子,還不能往賈赦身上推。

“一派胡言。”賈代善自己不怕,卻怕旁人動了賈赦,冷沉沉道:“兩位大人是欺賈修撰不能自辨,便將臟水潑在身上。小人行徑惡毒以極。”

“你,莫不是家大人無話可說罷。”那禦史自覺抓住賈赦把柄,得意洋洋起來,“賈翰林仗著年少便心高氣傲,累次頂撞上官。這些可是句句屬實,懇請皇上裁奪,莫要寬縱。”

“此言差矣。某曾看過賈修撰曆年文章,卻不是這般。”說話的是沈家的姻親,李氏的長兄,時任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

有了領頭之人,這話就敞開了。爭執之間,不止禦史。文武百官也不曾落下,多少發言幾句找點存在感。

賈代善看著朝堂上你來我往爭執,和文官末尾官員對了個眼色,便也不再說話,悄聲退了回去。

朝堂有事大多是要吵的,好似不吵幾回,就不能顯示事情的嚴重和棘手,更不能顯示朝臣的本事。

“行了。”看著連武官都要往下攙和,皇帝不得不製止,隻道:“那就容賈修撰上朝一辯。”

賈赦今早上衙起就不斷打噴嚏,還以為是昨夜蹬被子著了涼,直到那天子近衛來尋,這才覺出事情嚴重。他整整鷺鷥官服,從容跟著近衛走。

那近衛也是奇怪,怎麼此人麵上半點異色也無。不過他也不敢無禮,按例帶著他往宮裡去。

一群人等賈赦到來也沒吵出什麼花來,直到他跪拜過天子,眾人才回神,靜等這小狀元自辨自清。

皇帝容他起身自辨,賈赦也沒客氣,起身拍了袖子,背著手道:“敢問禦史大人,下官小小官職,翰林入職不至一旬,有何冒犯。”

“大膽賈赦,此時鐵證確鑿,豈容你狡辯。”那禦史出列,指著賈赦譏笑道:“其一,從你入職以來數次糾結同僚,排除異己,周圍可有小吏作證,由不得你不認。其二,你每日不食部裡餐食,數次引伴流連酒館。你身為翰林修撰,堂堂六品官員,不思表率,如此不是敗壞風氣。”

“不知大人說的是哪幾位同僚。”賈赦拱手。

“你還待狡辯。據聞從你的堂兄賈敬至老翰林黃晟,多達十人之數,簡直駭人聽聞。”

說的跟真的似地。賈赦眉毛一提,清泠泠道:“翰林各有司職,下官新人,多有請教同僚有何不可。若說結黨排除異己更是無稽之談,敢問檢討廳那位大人受了下官迫害,禦史大人請告知一二,也好讓朝堂各位大人參詳。”

“其二,更是無從談起。”賈赦上前一步靠近白胡子禦史,抬起下巴,從入職數起,最後道:“不過吃著家中食物,竟已不堪表率。小臣慚愧,請皇上恕罪。”

欽點的狀元郎,果然有些膽量。皇帝搖搖頭,“此事就到此為止罷。兩位禦史雖職責所在,卻是有失察之責,罰俸半年你們可認。”

“謹遵聖意。”兩位禦史鬆了口氣,跪服回列。

賈代善父子兩上前叩謝聖恩。

“殿試那回朕還不曾仔細看,如今瞧著倒是好人才,賈卿,你生了個好兒子啊。”朝堂上老頭子一堆,出現個少年郎倒也新鮮。皇帝瞧著賈赦雖年少,卻頗有些本事,不由欣喜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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