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2 / 2)

哎,史照頗為羞愧的低頭,“倒不是甚幕僚,是我座下的小將。”

“軍師呢。”

“軍師近日去京郊避暑了。”

賈赦:……

老舅你贏了。

“舅舅,咱們不怕耽誤時辰。”賈赦循循善誘,和他舉例說明狗頭軍師的危害。何況史家真不缺一匹馬,來回跑一趟京郊真不是什麼大事。

史照自知犯蠢,好在是外甥麵前,麵子什麼的,也就算了。一路上乖乖聽著外甥小課堂,比排兵布陣還上心。

麵對這樣的舅舅,賈赦覺的這是比賈政還要操心的存在。幸好史家還有個快入仕的史鐤,那是個通透人。

甥舅兩人到了賈府,賈赦帶著史照去給老爺子老太太請安,又在梨香院安排了一桌席麵。

賈源挺喜歡史照的,若不是膝下沒有嫡女,估摸著都能不顧換親的名聲,將史照招為女婿。親家和女婿終歸不同,卻不妨礙他欣賞史照。

估摸著這就是惺惺相惜。

兩人同為將領,喝起酒來也特彆豪放,若不是賈赦在一旁看著,兩人非得趴下不可。

一頓飯吃到了賈代善回家還沒結束,他們兩人還在說著邊疆風貌,軲轆轉的話來回說,似乎真的喝高了。

等到月兒高掛,老爺子真迷糊過去。賈赦親自將史照送上馬車,看著仆人妥帖照顧,這才安心回府。

這一夜賈赦睡的並不踏實,明明院裡沒有養貓,卻聽了半夜貓叫。隔天他一臉憔悴上朝,惹的同僚猜測不已。若不是他年紀小,什麼紅袖添香的名聲大概也能蓋到他頭上。他這正一腦門子官司,熬到了午食預備伏案補眠,喋喋不休的蘇掌院又出現了。

這幾日立儲動員,讓賈赦不寒而栗想起了安利的傳說,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翰林院就是比之還恐怖的存在。

幸運的是,蘇掌院才清了嗓子,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高團領著兩個小黃門一臉和氣走了進來,拱手道:“賈侍讀有請。”

來不及揣摩聖意,賈赦快步跟上高團。聖上召見,遲了也要吃罪。眾人都不敢耽擱,他上了一頂小轎到宮門口停下。複又步行至乾清宮殿外,靜等召見。

沒讓賈赦久等,太監有傳,這才低著頭跨入門檻,跪拜行禮。

皇帝手上拿著畫軸,好一會兒才叫起身,“聽說愛卿擅畫,可真。”

“回聖上,臣不擅山水寫意,倒類工筆寫實。”賈赦不知皇帝是何用意,卻不敢大包大攬。雖然這幾年再忙也沒落下,但比起宮廷畫師的山水圖可差遠了。

“愛卿謙虛了。”皇帝拿著賈赦給彆人的畫像,細細端詳,“朕要你畫一幅人像,十日為限,可?”

明是問句,實則半點反駁都不能,這就是帝王。

賈赦心裡有猜測,“微臣鬥膽。”

“是朕的皇後。”皇帝淡淡的說道。

賈赦沒想到一猜即中,隻能硬著頭皮道:“微臣定不負聖意,卻不知聖上可回答微臣一問。”

“你膽子倒大,說罷。”皇帝神色不變。

他又沒見過皇後長什麼樣,怎麼畫。賈赦不得不硬著頭皮問起皇後長相,更多的是,在皇帝心中,皇後的長相。

皇帝描述的很慢,很細,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賈赦一直不漏將內容記下,這才跟著高團悄聲退下。從翰林到皇宮,從皇宮到翰林,他搖身一變,從飽學之士的狀元郎變成畫匠。

且不提翰林院的人是眼紅還是嘲笑,他已經進入畫師模式。要知道,這畫師做不好,可能他的仕途會更不好。

十日之期,時間太短。

賈赦還不曾著急,無笙就從京郊趕了回來,牛斌幾人先無笙一步,連帖子也不遞就衝到了賈府。

“要不咱們去錢家拜訪拜訪,不是說侄兒像姑,外甥像舅,看清楚了總沒錯。”牛斌提了個靠譜建議。

柳謐從包袱皮裡拿出幾卷畫軸,“這是錢家幾個的畫像。”女人畫像也就罷了,他手上還是男人畫像,丟死人了。

侯滄倒是好奇,柳謐這畫像哪來的。這會不是逼問的時候,也就歇了心思。

金家是太後的娘家,金暉倒是見過皇後的,因此描述的很細。

賈赦將這些一一記下,拱手道:“讓你們費心了。”

“還是我的不是。”金暉頗為歉意道:“我家小妹見過你的話,傳給了宗室郡主,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宮裡。”

“既成事實,前因如何倒是其次。”賈赦並不是很樂觀,特彆是在幾個皇後貼身宮女口述之後,更不樂觀。人有千麵,但長相這東西,總不至於有差距。可偏偏皇帝說的和宮女說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眾人理解賈赦的難處,隻好生勸他,又道:“你若缺了哪樣畫料,千萬開口,兄弟們給你尋來。”

“不必掛心,是好是壞,聽天由命罷。”這裡頭唯一還算擅畫的是金暉,故此賈赦送走眾人,唯獨留下金暉,將描繪的輪廓拿給金暉細看。

金暉訝異,這還真是寫實,“賈兄見過皇後?”

“不曾。”賈赦搖搖頭。

“今見了你的初稿,我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金暉真心為賈赦高興,若沒有差錯,至少無功無過。

賈赦得到金暉的肯定,心裡有了點底,下筆也更自信了些。

時間匆匆而過,賈赦為皇後畫像的事傳遍朝野。十日之期未到,沈家就送來了一管卷軸。

賈赦認得,這是沈家姑娘的筆觸。他擱下蟹爪,揉著眼睛拿起放大鏡細細觀摩,卻沒打算拿她這幅畫交差。欺君的罪名誰也擔不起,而且,看著漸成的畫作,他還是有點自信的。

第十日,賈赦親手將未裝裱的畫裝進檀木筒,依舊在乾清宮,上呈聖上。

高團小心翼翼將絹布攤開,冷不住倒吸了口氣,這……他趕緊退後一步,微微顫顫道:“聖上。”

“你這奴才,何事大驚小怪。”皇帝打眼看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宛如在世之貌,越加鮮活。想起皇後種種,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時間殿內悄聲無息,賈赦低著頭盯著禦案雲紋,漫無目的的數數。說句實在話,先皇後的長相,並非絕色傾城,不過從未婚妻的畫像可以看出,一國之母的氣勢不作假。

皇後陪著皇帝從潛邸到皇宮,兩人一路互相扶持,還為他生了第一個皇子。不管從前如何,死了的人隻會美化。

皇帝看著畫像,幾次傷心不已,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賈卿畫技登峰,可要何賞賜。”

“微臣有一請求。”賈赦可不知道客氣,這十天連夜作畫,他都快神經質了,求點東西完全不過分。

皇帝倒是稀奇,這人倒是半點不謙虛,“那你說。”

“臣想一覽皇家藏書,再回家中歇上幾日。”翰林的書難得,皇家藏書更難得,賈赦得把握住機會,多看幾本,多抄幾本,再補上失去睡眠。

“準了。”皇帝頗感訝異,這年頭還有賞送不出去的,他又問:“就這,愛卿不要點彆的。”

“閱得藏書已是天恩,微臣再無所求。”賈赦對金銀財寶還真沒執念,其他東西他也不能求,這個最穩妥。

長的好,出身又好,畫技不俗,博學多才。雖然臉色嚴肅了些,為人倒也實在。皇帝對賈赦的印象不免又好了一些,賞賜起物件也沒吝嗇,倒是讓賈赦發了一筆。

從宮裡出來,賈赦領著一列黃門回賈府接聖旨擺香案。

賈老太太連日戰戰兢兢,送走黃門忍不住喜極而泣,半抱著賈赦不鬆手,連聲念佛。

一群人勸了一回還沒勸住,隔壁寧府的太太也跟著哭上了。

從外頭匆匆趕回來的賈源,還沒看二門上的亂象,提著個魚簍子站在角門笑嗬嗬的對兩位老友道:“今兒咱們吃炸溪魚下酒,如何。”

賈老太太聽到通傳這才收了淚,轉道回上房安排起來。

賈赦叮囑過丫鬟,也沒來得及將官服換下,便大步流星往大門口去。來人可都是老長輩,絲毫怠慢不得,讓人久等那就失禮數了。

賈赦這邊如飛奔,賈源卻慢悠悠的同老友吹噓,惹的幾個老人恨不得揍他一頓消氣。說起來眼紅,誰讓自家兒孫不爭氣,想顯擺都找不到現成的。

作者有話要說:  KILL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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