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爺因公事快馬上京,薛太太卻還在半道上。賈老太太收到消息,拉著賈母回憶金陵時光,將近用了半個下午。晚飯時胃口大開,多用了大半碗。嚇得賈赦趕緊讓人去拿消食的藥丸子,又在飯後陪老太太步行一刻鐘,這才扶著她回屋。
賈老太太倚在榻上,撐著頭拿著銀簪挑燈芯,“欽天監為立儲大典算出幾個吉日,聖上選的日子,和你婚期重了。這事兒旁人還不知曉,你怎麼說。”
“依您看該如何。”一年吉日就那麼多,他的婚期也是欽天監算出來的,賈赦還能怎麼說,自然家裡怎麼來,他就怎麼辦。
“那就提前罷,我也想早點抱孫子了。”賈老太太想起孫兒小時候的模樣,說著便有些迫不及待,“我讓人再去算算,同沈家商量一番,越快越好。”
“也好,今日天色已晚,您早點歇著,明兒再籌劃不遲。”賈赦一向不在這些事上反駁老太太,隻要她高興,他也高興。就怕大晚上的,老人家一興奮就跑了困,趕緊轉了話題。
賈老太太在賈赦麵前好哄的很,同賈母一塊完全兩幅麵孔,就這麼聊著聊著,很快鬆了心神,迷瞪眼起困。
一旁的賈赦不敢吵她,等她慢慢入眠,這才把人抱進裡屋。又在床沿邊守了一會兒,方才悄悄退了出去。
夏日的夜空,美的出奇,他卻無心賞景。這兩年倆老的身子骨越發不成了,尤其是祖父,現在時不時的忘症,或許哪天,連自個是誰都忘了一乾二淨。
“少爺,該回去了。”青檸小心翼翼道。
賈赦看著才升上來的大丫鬟,戰戰兢兢猶如兔子,張口無言。
……
端午後兩日,賈赦下衙回到家中,如期接見孫玉枝。
“大人安好。”孫玉枝在屋中等了大半個時辰,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趕緊彎腰行禮。
賈赦大步走到椅子前坐下,“不必多禮,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沈家人正在上房和老太太商討婚期,他沒空墨跡。
孫玉枝神情一頓,沒想到賈公子如此直接,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小人不願繼續科舉,望大人海涵。”
“就為這事兒。”眼前的年輕人,比起初見,似乎要內斂許多。賈赦眯著眼,有些不耐煩。
“小人想跟在薛家主身邊做事,求謀皇商資格。”雖然孫家有功,但是孫玉枝並不確定,聖上能否讓他如願。科舉晉身太難了,他已經二十有餘,還要幾年才能考上進士踏入官場。等他踏入官場,那些仇人已經是參天大樹,而他,隻是微末小官。不能再等,等不及了。
“孫玉枝,”賈赦捧起杯子,“當年你求我,我給你指了明路。如今,你又要拿什麼換。”
“孫氏一族願為大人驅使。”孫玉枝膝蓋一跪,將孫家信物上呈。
這是嘗到甜頭攆不走了。果然,當年還是他太心軟了。賈赦將茶盞一擱,“你倒打的好算盤。孫家不過一群老弱婦孺,還比不得我府上老媽子得用。”他說著,兩指夾住信物,笑道:“你是這幾載讀書讀傻了。我要用人,難道還卻不成。”
“大人恕罪,請聽小的一言。”這幾年孫玉枝的書也不是白念的,能夠考上秀才也是經過一番磨練,早就不是當年的魯莽少年。賈家這樣的權勢,什麼人手都不缺。但他要做的,就是沒人肯做的。不然人家憑什麼幫他,他想的很清楚,要複仇,隻能孤注一擲。
聽完孫玉枝的話,賈赦倒是有點興趣。這少年,隻怕不是一隻狼,而是一條蛇。
“大人。”孫玉枝雙手撐地,抬頭看向賈赦。
賈赦頂著他許久,搖搖頭,“你找錯人了,賈家不需要如此。如有需要,也未必是你。”說罷,端茶送客。
“少爺,這人變了許多。”送走孫玉枝,文墨回憶記憶裡的少年,忍不住咂舌。
在仇恨中生活的人,不是走向滅亡就是奮起逆襲。
賈赦認為,無論是從從前的他,還是在老爺子言傳身教後的他,陰謀詭計從來都不是最鋒利的劍。
作者有話要說: 吭哧吭哧碼完一章,狗帶。
明天繼續FLAG,努力碼字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