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 / 2)

賈家族學最早不過是個三進的小院, 族人二三十個。在賈源和賈赦極力堅持下,四年前改址重建, 發展到如今已不輸其他書院。

今日是金陵學子入學的日子,族人齊聚一堂。

新晉的學子已換上藕荷色長袍, 同其他學子列隊,靜立在台子下方。左右兩旁三排座椅,那裡坐的是年長族人和一些世交。臨時搭坐的台子, 最前邊三把椅子並排, 中間是年長的賈源,左右兩邊分彆是族學總攬賈代儀和代表族長的賈敬。

吉時一到, 鑼鼓響徹四麵八方, 賈源方才開口訓話,接著才是賈敬和賈代儀。

話音剛落,出色的老學子呈上族學徽章交給新學子,寓意傳承。

徽章的樣式由賈家家徽稍作修改而成,材質分為金銀銅三個等級, 其中又以金最佳。有了功名之後便不同,秀才佩戴獨山玉,舉人岫玉, 進士青玉。徽章並非裝飾一途,背麵刻有學子名諱,日後族學領取物資皆要蓋章以做證明。並且每日進學必要佩戴,不得丟失。除此之外,學子一年四季的十二套校服, 每上升一等領口繡一課櫸木。族學並不單隻有科舉一途,三百六十行,各有所長出色者皆可升等。

金陵族學和京城的關係還算緊密,每當有新政策便快馬送到金陵,兩邊的差彆並不算大。即便這樣,二十來個金陵的學子還是感到震撼。這不緊緊是家族的驕傲,也是一種凝聚力,讓他們明白,家族的力量是這般強大。

在座族人見到他們也很滿意。這是賈氏一族的幼苗,在不遠的將來,他們會長成參天大樹。用他 們的力量,傳承守護賈家,永保賈氏榮光。

賈氏一族以軍功起家,對武這塊也很重視,儀式過後眾人挪換場地。

蹴鞠並非嚴肅場合,沒有許多忌諱。賈氏一族男女老少全部出動,細數將近三百多人。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近親世交。

是歲,賈家學子上榜七人,族親外姓九人,秀才攏共百來名,賈家族學中秀才者就有十數之餘,一舉超過了老牌族學。若不是底蘊不深,各家族學中,賈家至少在京城能排上前三甲。如此成績自然吸引眾人目光,何況又是難得熱鬨,誰也不想錯過。幸好場地夠大夠寬敞,不然今日的場麵,在外人麵前也得露怯。

饒是如此,演武場也擠得滿滿當當。

開球之人原本由賈敬擔任,但是,他太文弱,不比賈赦日積月累的鍛煉。不得已,賈赦換上球服上場,在萬眾矚目下開球。

號角一響,賈赦退出場地,不知是誰帶頭,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賈敬悄悄坐到賈赦身邊,用手肘碰碰他,低著頭眼睛還不忘看著場上,“你說此次哪邊能贏。”

場上賈朽靈活跑動,和賈枉默契十足。京學賈璵一人獨挑竟不輸給二人,一時間兩隊纏鬥難舍難分,很難判彆出勝負。

“你下了多少銀子。”賈赦挑眉,不輕不重與堂兄對視一眼。真是閒出毛病,家裡還缺銀子花不成。

“嘿嘿。”賈敬搓著拇指訕笑,他不也好奇麼,何況銀子這東西誰嫌多,“我讓芇兒贏了捐給族學三成,他小子也機靈,還跟我講條件。”

賈赦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小打小鬨,你彆跟著來勁。小孩怪可憐的,可也不能讓他走了歪路。他沒父母,咱們多少也得看著點,挺聰明一小孩,可彆給養廢了。”

“不能廢,就是廢了不是還有你嗎。”當初有一族人沉迷賭博,到最後瞞著族人差點賣兒賣女,還不是活生生被堂弟收拾了。去歲年關拜年,瞧著跟變了個人似地。賈敬想想這位堂弟的手段就不寒而栗,他瑟縮了一下怪聲道:“同樣姓賈,你這渾身上下得長了多少心眼,怪不得我爹來信說,舉族的風水都跑你一人身上。”

也就最後這句像人話,賈赦掀開茶蓋,搖著頭吹著茶水,“要不小族長多長幾個心眼,咱們賈家重擔就交給你一人,我啊,就帶著倆老和你弟妹遊山玩水。這日子豈不快活悠哉。”

“開,開什麼玩笑。”賈敬吹著短須瞪眼,顯然被賈赦刺激到了,“你可不能這樣,我是你堂哥,堂哥知道不!”

做人難,族長之位他又不想要。

試探,至於麼。

“你要不是我堂哥……”賈赦笑笑,溫茶入喉齒頰留香。

“沒大沒小。”賈敬說著聽見一陣歡呼,隨意抓了一把瓜子,仿佛被場上吸引似地沒了下文。

“少爺,少奶奶有些不舒服,這會正預備回府,特讓小的來通報一聲。”

“你等著,我同你們家少奶奶一道走。”賈赦起身和賈敬幾個打過招呼,走到閣樓前帶著妻子一道告辭。他坐上馬車把脈,像又不像,因此皺眉道:“到了府裡找盧大夫給你瞧瞧,這會可還好。”

“並無不妥,大抵是場上吵鬨,擾的人不安寧。”沈暳微微一笑,擺手讓丈夫彆擔心。

賈赦觀察她的臉色,發現她並不勉強這才放下心來,“今兒是熱鬨了些,一時不適也是有的。往後若是不喜這些你同我說,家人並不怪罪,彆擔心。”

沈暳哪裡敢說,婆婆本就不滿,自己又無一兒半女,哪怕刀山火海她也不敢不出頭。雖然丈夫不在意,可後宅豈是這麼簡單,可這心她得領,“妾身知道,夫君太小瞧我了,哪家媳婦像我這般自在,這會兒都不在長輩身邊陪著伺候著。”

這就有點違心了,賈赦也不拆穿她,“罷了,隻是這身體上的毛病,不適要趁早說,彆怕麻煩。”

“嗯。”沈暳重重點頭,笑的很甜。有丈夫的關心,就連胸口都不悶了。

回府後盧大夫走了一趟,也沒大事,連藥方子都沒開,隻讓盧老在調養身體的藥力加了兩味藥材。

沈暳躲在賬內,聽見大夫的聲音臉上咻的一紅。這不是成了沒病裝病,若是長輩知曉,那不就是大大的不孝,這可如何是好。

“無事就好,你先好好歇一會,待夕食我再過來。”賈赦看她急的麵紅耳赤,安慰道:“季節交迭,身上難免不暢快,這是再正常不過,彆多想。”他說罷又對著丫鬟吩咐道:“好好照顧少奶奶,彆讓她吃寒涼之物。”

丫鬟彎腰應是,目送大少爺出屋這才道:“少爺性子好,這不也沒怪小姐,小姐何必著急上火。”

“呼。”沈暳心有餘悸,背上一層薄汗,“快伺候我梳洗。”

賈赦走出院子,轉道往梨香院方向,“說罷,怎麼回事。”

“很奇怪,少奶奶身上有中毒的跡象。若非少爺尋摸來的古籍,隻怕小人誤診以為滑脈。”盧大夫也是捏了一把汗,這滿院上下可都知道兩位沒有圓房,若真是……那他估計小命難保。這麼看來,也不知道少奶奶是幸還是不幸。

“能不能治好。”賈赦皺眉,捏緊扇子想著對策,這毒來的蹊蹺古怪,他真是想不出來,“去院裡,你好好同我細說。”毒|藥的產地來源,怎麼中招,外用還是內服導致。解毒是一定的,始作俑者也必須查出來,不然治好也沒用。

盧大夫知道主子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將自己的根據詳說,又讓人去找老頭子。這可是大事,千萬小心不為過。

不到半盞茶功夫,盧老手裡拿著藥丸進屋,“這是前幾年做出來的解藥,不過以老夫之見,還不急著吃。”

賈赦一愣,按下躁動的盧大夫,“盧老請說。”

“之前少奶奶底子調養的不錯,這解藥一吃,隻怕身子骨又要虛了一半。不如以毒攻毒,屆時比吃補藥還要強上幾分,就不知少爺等不等得。”

“多久?”賈赦一愣,沒想到還真有以毒攻毒一說。

“少則一月,多則七七之數。”盧老捋著胡須,誌得意滿說道。

“行了。”賈赦甩著衣袍起身,片刻才道:“我對少奶奶很滿意,並不打算重新換一個。”

“老奴有罪。”盧老微微顫顫下跪,磕頭不停。

想試藥可以,隻是找錯人了。

或許是他太溫和,讓人以為容易欺瞞。

“你好自為之罷。”賈赦背著手走出庭院,回到外院傳喚賈一,直接說道:“去把賈芍叫來,要快。”

自從老爺子將暗衛交到他手上,他就沒做過孤注一擲的事情。經驗告訴他,任何事情都要兩手準備。懂醫術的人不多,到盧老這種程度的更少。但是以賈家的財力,有什麼是靠錢堆不出來的。

十年,二十年。

以前或許比不上孟家周家,幾十年過來,賈家早已不是原來的賈家。

安排好事情,夕食賈赦神色如常,對任何人都沒有提起此事。榮府上下就這麼些人,他有的是時間抓出這個鬼。

倒是沈暳,同丈夫回到屋裡惴惴不安,“夫君你說,此事老太太會不會生氣,全都是妾身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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