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1 / 2)

按理說兩個院子上半夜鬨的不可開交, 可|榮慶堂梨香院愣是沒收到半點風聲。這都得歸功於賈赦的威脅,陶然亭是個亂葬崗,下人哪裡還敢多嘴一句。

直到第二日,倆老才知道史氏這蠢婦乾了什麼好事。

賈老太太知道心肝兒傷了臉, 險些沒氣的二佛升天, 拄起禦賜的拐杖就要找她拚命。若不是趕著去東院探望乖孫,這會兒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裝模作樣的賈母鐵定討不著什麼好。

賈赦才睜開眼, 得知賈代善已讓人去衙門告假, 按住要起身的妻子,打算一起再睡個回籠覺。哪裡知道老太太這麼早收到消息,隻好隨意套了件半新不舊的常服,都沒來得及捯飭,三兩步去了廳中。

“怎麼回事兒, 我聽下邊人也沒說個清楚, 還有你這兒, 要是破了相可怎麼好, 快讓阿奶看看。”小夫妻的屋子賈老太太沒好意思進,搬個椅子坐在門邊上倒沒事兒。

她扔掉拐杖捧著孫兒的腦袋仔細瞧,“留了不少血吧, 可傷元氣了,得快補補。還有那祛疤的藥膏, 不成,我得進宮求個禦醫來瞧瞧,要是有什麼不好, 這可怎麼辦。”

老太太越說越焦心,賈赦趕緊安撫住,攙著她坐下,“盧老來瞧過了,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口子有點大,得好一陣養。”

“我說你也是,也不知道躲。”賈老太太能不糟心,腦袋要是出了毛病,乖孫孫日後怎麼好。她可是聽說有人這腦袋一磕,那就傻了啊。她越想越坐不住,“不成,我還得進宮一趟,求個禦醫來瞧瞧,不然我這心可安不了。”

“您可彆,我自個的傷還能沒數。”賈赦瞧著老太太|安撫不住,想了想道:“要不先拿張帖子,先請個太醫來瞧瞧,興師動眾的,彆人還以為咱們家出大事兒了。”

“你還敢笑。”賈老太太忍不住拍了一下大孫子,扭頭真讓人去請太醫,這才道:“你媳婦怎麼著,聽丫鬟說也是傷了,還是被婆子扶著回來的。”

“那可不,都紫了一大片,瞧著滲人的緊。”賈赦想著,這次是徹底和賈母撕破了臉,若是不讓老太太護著點,估摸著新手媳婦招架不住,“就為了幾個侍妾,孫兒都說了不樂意,非得逼著暳兒點頭。我一個爺們,還能被個女人拿了主意。”

賈老太太狐疑看著孫子,卻也知道他不好女色。想想孫媳也是無妄之災,倒是去了幾分遷怒。隨即一想,又對史氏厭惡更甚,拎不清的東西。要是赦兒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有什麼好處。

“咱們家造了什麼孽,半刻安寧也沒有,天天鬨的雞飛狗跳。”賈老太太原本的怒氣越想越盛幾分,這次要是不收拾,下次就真的一如十幾年前。到了那會,孫兒還有命在。

賈赦在一旁洗漱沒搭話,下毒的事還沒頭緒,如今又平添一樁,還得真和老太太說說,能壓住賈母多久算多久。他也是看明白了,一勞永逸是不可能的。彆說賈母是史家人,就衝著她生了三個孩子,那就不能趕儘殺絕。不能也沒關係,把爪子剁了,也能省心好長一段日子掀不起浪花。

“祖母,讓暳兒學著掌家可好。”

賈老太太一頓,這話要是彆人說出來,她指不定以為是彆有用心。

“夫君。”沈暳掀開簾子驚訝道:“老太太大安,您可千萬彆聽夫君的。”

“就這麼著,你是賈家人,早晚也得學起來。”賈老太太一想就明白了,看孫媳的樣子也是不知道,滿意的點頭道:“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年輕好,上手也快。”

祖孫兩人三言兩語定下此事,作為得利者,沈暳也不好再推脫。多跪幾個時辰算不得什麼,天底下婆母磋磨兒媳的事多了。若是夫君不因她受傷,倒算的上好事。可看到夫君頭上醒目的紅,她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連胃口都差了許多。

沈暳的做派不作偽,倒是讓老太太高看一眼,對大孫子的提議讚同了一半。人心難測,也不知日後是個光景。她輕歎一聲,讓下人擺飯,“也不知這太醫何時到,我是坐不住也吃不下。”

“先吃著,您要是不好了,我這兒鐵定疼。”賈赦指著自個額頭笑勸。

也罷,賈老太太瞧著大孫子還能說笑,也不掃興。隨意的喝了幾口粥,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太醫。

牛太醫把過脈,仔細檢查了傷口跟著鬆了口氣,對著老太太作揖,“賈大人身子骨無礙,額頭口子多了些也不打緊,配著藥膏子幾日就結痂了,就是飲食得清淡些。過些日子用上玉靈膏,至多一旬,半點痕跡都無。”

“等等。”他點起蠟燭近前又瞧了幾眼,眼皮一條,麵上帶出些許為難,“賈大人眉心傷口頗深,隻怕……”

“太醫快說。”沈暳握著拳頭,不自覺上前一步,臉上聚滿血氣。

“即便這生肌的玉靈膏用了,也要留下米粒大小的淺坑。”這處傷口雖小,卻是整塊肉掉了去,隻怕長出來也……牛太醫搖頭不語。

“無妨,不過小傷,隻怕不仔細都瞧不出來。倒是有勞太醫走一趟,幸苦了。”男人有一點缺陷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何況米粒大小的坑。

“哪裡,賈大人嚴重了。”都說高門難伺候,這賈公子倒是好脾性。牛太醫讚賞的點頭,“我這兒開個方子,您先吃著。”

“誒,多謝太醫。”賈赦拱手,送著太醫出了門檻,回頭見老太太氣勢洶洶模樣一驚,“祖母,您可彆氣著了,孫兒這不挺好的。……”

“你彆哄我,好懸是小印子,若是毀了相貌,你還有何前程。她這是戳我的心,我豈能饒了她。”賈老太太拄著拐杖起身,打算去族裡好好嘮嘮,這事兒沒完。

“沒呢,一點子小傷,何至如此。勞不得您氣大傷身。”賈赦給沈暳打眼色,攙扶著老太太坐下,讓她息怒。

賈源用過朝食,在梨香院左等右等,半個影子也沒等著。急性子一來,坐上轎子就往東院趕,才一進屋就見老伴兒大發怒火,他一瞧孫子也沒啥事兒,“這不好好的又使甚麼性子,沒瞧著赦兒滿頭的汗,紮著口子落下印子可怎麼好。”

總算哄住了。沈暳將清膏遞給丫鬟,退到一旁聽到老太爺的話心又揪了起來,顧不得長輩在前,掏出乾淨的帕子幫丈夫擦汗。

“你給我跪下。”賈源臉一拉,“我看你是長本事了,讓你練武都練到哪兒去了,都不知道躲著點。等傷口養好,你就給我跪祠堂去。”他說完也不讓老太太插嘴,“今兒誰也彆求情,都是頂門戶的人了,還讓我們跟著掛心,好好反省反省也好,都是縱壞的。”

賈老太太還想勸,愣是被嚇的不敢發言。她就是性子再大,也沒見老爺子這般。

“我有事和你說,也彆跟這兒呆著了。”賈源冷哼,不容置疑。

誰見過老太爺發這麼大的火,賈赦垂眼送走倆老,在屋裡發愣了一會,這才對著滿麵憂心的妻子道:“莫怕,老太爺氣性幾日就過去了。我就呆在外院,你好好陪著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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